北山醫案
Must Watch!
MustWatch
作者 日本·北山友松子 朝代 清 年份 公元1745年 底本 早稲田大学図書館掃描本
凡例
一卷首所載一十餘案。最多所發明。乃治病求於本之切要者也。故冠於初卷。以為子弟之楷式。
一每案臨病撮藥之際。
匆匆手錄。敢不飾文辭。今皆依舊案中首尾。有同方者。有換方至三五次者。可以見其前後緩急之法。
一案中某人州里姓字。或錄或否。望問之間。不遑詳錄也。
一每劑所用藥品。
生半夏湯洗七次也。生橘皮去白不炒。生黃耆生附子生川烏頭生南星之類。皆不煨熟也。川芎酒炒。麻黃不去根節者。欲緩其性也。瓜蔞帶殼粗銼炒過。蓋取速入於肺也。
一藥劑分量。
皆用國秤也。卷尾所載獨立老人用藥方。亦同於此。古方分銖稍異者。乃錄於每藥下。使以知各有所取用焉。
一卷末所附獨立老人用藥方。
乃吾翁所受於老人者也。脈論精當。可以為醫則矣。故附之。獨立者。閩人也。從某禪師東來。寓於長崎。通素靈及本草。善醫術。
卷上
【氣鬱食滯】一武官江馬氏直番江都。
忽聞在鄉老母病篤。焦慮太甚。夜不成眠。飲食減少。面色慘然。官暇不打話只打瞌睡。
乞診於予。診之。左沉滑右沉緊時一止。予問曰。曾調理乎。答曰。
已服友菊拙齋二醫商榷之歸脾湯將百帖矣。服之不驗。更請太醫見教。太醫亦勸我多服前藥。只令加半夏陳皮二種耳。予曰。
此正是嚴用和治思慮過制變生諸症之妙劑。後薛立齋加遠志當歸以充腎氣。與心血也。且胃氣不和。加半夏陳皮之良法也。然以脈論之。
良因遙憶令堂病篤。心脾鬱結不暢。官事猶冗。不免強飡而應役。早晚不自覺加飡。以故胃有食滯。
氣不暢達。而不能化也。法曰。傷食惡食。是以惡食而食減少矣。且下經曰。
胃不和則臥不安。右脈沉緊。亦是食滯於胃也。法當先以香砂平胃散倍加母姜煎成。日飲數次。以至不惡食氣乃停服。
晬時然後須以歸脾六君子輩補益庶可也。渠中心病快然從之。遂用前法。不月告瘳。或稟上某侯。侯召愚問曰。
下藥相同。治病有此大異何也。愚對曰。歧伯曰。治病先其藏府。誅其小過後調其氣。
盛者寫之。虛者補之。必先明知其形志之苦樂。定乃取之。侯曰善。
【好酒失眠】鮑肆一價年壯好酒。
一日感冒。得藥而解。後不得臥。醫用溫膽湯及酸棗仁湯出入。三十多夜。不能瞑目。
家人㥬惶。求治於予。診之。弦滑。予雲鬚以內經半夏湯調其陰陽可也。價曰願聞其方。
予曰伯高。曰其湯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揚之萬遍。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葦薪火。
沸置秫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竭為一升半。去其滓。飲汁一小杯。日三。
稍益以知為度。故其病新發者。覆杯則臥。汗出則已矣。久者三飲而已也。渠請藥遂命徒依法而與之。
果然。一飲而知。三飲而已矣。妙哉聖方。有此立驗也。後治數人。
亦見大效。但不先以火煮沸其水。而後置藥於沸湯之中。及不多揚其水。只以生水煎成。則無斯大驗矣。
籲。常見市井老婆嗜飲煎茶者。亦知擇其水沸其湯。況臨病時。其可鹵莽乎。其藥分數。學醫者所必準則也。茲不及下注腳。
【卒中險症】隱士彥阪一竿夏四月。
陪大阪布政司某侯於天王寺僧坊午齋。齋罷。回到稅官平九郎第中。乃覺心腹不佳。吐出痰涎及所飡齋蔬。忽爾手足戰嚲。
昏不知人。命醫工谷村昌安治藥越重召青木老醫辭不下藥。夜將二更。請予至第診之。十二經脈並絕。四末稍厥。
唯臍間動氣應手而已。稅官請治。予曰。此險症也。雖有治法。不知應否。
稅官云。子固辭而不藥。再敲他門移時也。醫及至。病人必絕矣。且自午後用藥。
至今重病變危。危而至險。唯待盡之命乎。予是其言。乃曰。汝家藏有人參一根。
重五七錢者麼。稅官曰。吾從來未蓄珍藥。由醫士不我教也。於是催簥回家。擇人參重六錢許者。
命徒玄三子截去蘆梢。只存五錢強。乃撮三生飲計重一錢五分一貼。親付使者。面囑云。這人參一根。
要全切片。加炮姜五分。與藥一併用河水二鍾煎一鍾。緩緩灌之。口中藥盡。再報消息可也。
使應諾跑云。翌朝使至再請云。病人服藥將盡。天明回生矣。予赴而診之。十二經脈都應手沉弱。
其衝陽太谿應指如蛛絲矣。稅官曰。夜來子後灌藥三五口。就有生意。醜後四末稍溫。寅後脈應手而能應諾也。
再勞下藥。予回寓復撮前藥及人參一根以付於使。第三日復請診視。視之則六脈機神動盪。唯足脈尚微焉。病者自能言謝靈藥蘇命之德。
稅官復請藥。予曰。治下名醫陪侍者多。今元陽既復。宜命侍醫。調理為便矣。
稅官曰。然則何如。予曰。愚意只將東垣調中益氣湯加附子可也。言訖而歸。日後差手下高原氏來謝活命之德。
次高原氏低聲云。前者先生所附人參。一醫恐多雲。減去一半用之。試一半有效。則再用其餘可也。
予愀然曰。翌日之人參亦減乎。曰然也。今見先生。聞醫減藥不怒而反皺眉者何也。予日可惜。
許一竿子之命。被庸醫暗殺也。怪得十二經脈全復之際。足脈比手脈微甚。吾故教你主人於益氣湯中加附子者是也。期三年之內。
必卒死矣。曰何以然。予曰明醫葛可久善武藝。一日見獏猺。桑弓挽之而彀。歸而下血。
亟命其子。煎大黃四兩飲之。其子恐多。減其半服之。不下問故。其子以實對。
可久曰。少耳。今則未也。來年當死也。再服二兩愈明年果卒。由是言之。
用瀉藥消瘀。不及其病且死。何況於補藥接命乎。諺云。有是病服是藥。藥不瞑眩。
厥疾弗瘳是也。庸醫原來弗達這等大義。外假小心而惑人。內裝暗毒以妒能。掩其不善。自著其善。
欺人欺己。其咎當自執矣。前診脈時。足脈微甚者。想庸醫只用人參上半截。而不全用之過歟。
前者吾用全參一根者。欲達表裡上下。追復元陽。補接正氣之設也。方有生附雄壯下行。安得見此脈候乎。
但事既敗矣。既往不可咎。子可記取吾言。時至便見也。高原唯然而去。高原者。
小徒道因子乃父也。故言及焉。後聞一竿次年四月卒死於尼崎客舍矣。吁嗟。此非庸醫暗殺乎。
【氣中卒倒】河州佃戶宗。
是年七十三。因赴佛會於大阪婿家信宿。早飯後。忽爾卒倒。不省人事。牙關緊急。
身冷。脈沉滑。急請予診。便以蘇合香丸。薑汁調灌之。稍醒而能飲藥。
時見一婦手捧煎成湯藥將使飲之。予問婿曰何物也。曰乃某醫使服三生飲也。予急止之云。此乃七情氣逆。且因食滯而然。
不可妄用急劑以伐無過矣。病者於今人事醒矣。藥能啜矣。藥病投機。可立待其痊矣。為其生平居鄉。
不以酒為漿。不以妄為常。守己樂業。安分養性。故年雖七十。比市井放肆之徒。
猶未艾也。何必浪投急劑乎。婿曰。是何病耶。予曰憑脈與症。乃似中氣。
而實食滯也。夫中氣症。大略與中風。亦自難辨矣。法曰。風中身溫。
氣中身冷。風中多痰涎。氣中無痰涎。風中多有汗。氣中則無汗。風中脈浮。
氣中脈沉。又曰以氣藥治風則或可。以風藥治氣則不可也。今夫不論氣中食中。一藥雙治也。將藿香正氣散。
去白芷。加香附。每一貼重五分。生薑一分。水一鍾半。煎八分。
作數次服之。何如。婿曰。唯命是從。予撮與服至五貼。諸症平復。
改用錢氏異功散收功。 撮藥時。一僧醫常德寺者。見其藥之小貼。問曰。世醫有議先生之藥一貼大則五錢。
小則二錢。與今醫之藥。大小懸隔矣。今此老人。重病小劑。只得五分許者。
莫非致疑病候而然乎。予曰。窘哉問也。凡人少壯老其氣有弱壯衰三等。故岐伯曰。少火之氣壯。
壯火之氣衰。蓋少火生氣。壯火散氣。況於衰火乎。故治法亦當分三等。其少壯老之人。
皆當別處也。示從容論亦曰。夫年長則求之於府。年少則求之於經。年壯則求之於藏云云。此亦分少壯長三等求治之治也。
子既是醫。何不知乎此。而與世醫唯疑議乎藥哉。常德曰。某甲今日知成醫之道矣。予曰何也。
對曰。熟讀內經。暗記本草而已。予曰賢者易言。良馬易御。子之謂也。
【痰喘癍疹】北濱宇和島氏。
年甫十三。患吼喘。聲聞閫外。且發癍疹。搔之加癢。使婢數輩。
隔生絹按之摩之。其母舅志源翁請予診之云。外甥生未滿月。發小瘡如疿如痤。一啞科云。是胎毒也。
服以擺藥。敷以末藥。其毒起伏不已。至於孩笑才痊八九。又變痰喘。而請阪陽兒醫殆盡。
又訪京師出名孺師。莫不求治。治之一旦似痊。過時又作。凡出京者七。赴堺者三。
近鄉草醫。遍請診視。或針或灸。自孩至於舞象並不脫體矣。未審日後能成人乎。予細視之。
精神雖固。身體矮小。年至十三。恍如髫齡。診之浮弦而促。予曰。
經曰夫五藏之有疾也。譬猶刺也。猶汙也。猶結也。猶閉也。刺雖久。
猶可拔也。汙雖久。猶可雪也。結雖久。猶可解也。閉雖久。
猶可決也。或言久疾之未可治者。未得其術也。由此論之。令甥未在死症。設得明眼醫師下手。
安有弗痊之理乎。翁低首以手加額曰。欲煩先生留神調治。痼疾愈日。報恩有地也。予笑曰。
報恩且置。只圖試藥耳。因與大全千金丹三分。磨水食遠服一次。喘減十之二。臨臥再進一服。
又減十之五。次日又進。又減十之七。臨臥復進。其夜吼喘定而熟睡不覺至日出矣。翁與父母大喜曰。
小兒得病爾來。未有如昨夜之安眠也。請求煎藥杜後。予曰。癍疹未痊。須臾服之。
以至疹退則停藥。晬日然後以湯藥蕩之。未為晚矣。翁曰。一藥能治二疾。甚奇事也。
予曰。證變二三。良由外科敷藥逼毒入於肌里膜外。溜於胸膈。變成痰涎。因天之陰晦。
時之寒暄。食之增損。是皆能令發喘。又發疹也。其標似異。其本一也。
所以一藥之兼治二疾也。後遂與閻氏和中散去黃耆加陳皮。每貼一錢許加薑棗各三分。煎成日服一貼。至五百餘日。脈和而不促。
乃止藥。或問小兒用藥。將及一年有半。無乃過多乎。予曰。三部九候論曰。
先去後調。無問其病。以平為期。由斯言之。更服百日。未為多也。
此兒蓋因屢服退疹驅痰止喘雜霸之藥多年。故體亦不能長。費調理也。如此焉停藥。後身長體胖。日愈一日。一年間。裁縫衣著者三。以至施加首服之時焉。
【瘧疾傷胃斷食】一大夫加納氏。
王牛秋杪於江府患虐。某府侍醫酒井三伯與岡本友菊商治。或清或攻。或用獨參出入。五十日余。寒熱似退。
四體羸尪。不能起於眠褥。大小便時令侍士數輩舁出於圊室。又慮風濕再襲。用紙屏圍之。勞神也多矣。
且惡食氣。不食完穀。口舌煩燥。而又吐涎。只飲湯水者十日余矣。其親友中川氏素知醫事。
乃問於三伯曰。加納氏沉疾將兩月矣。日重一日。且又斷食。未知安否。其脈色何如。
三伯曰。外候乃眾士目擊。其疾沉篤不在言也。論其脈弱甚。蓋脾胃絕症也。中川氏錯愕日。
胃氣絕難再生也。易他醫如何。伯曰。一任加納氏之意矣。於是與在府親戚諸士商議。別請他醫。
眾士一齊原請予下手。中川氏曰。此舉是也。吾欲再舉一醫為之副何如。眾親士曰。敢問其舉。
中川氏曰。吾所舉者。只園順庵也。順庵常以師長待北山氏。而北山氏亦以友弟視順庵也。今大夫病危。
非日夜診視。臨時處置。則失機宜。若再一變。則無起日矣。且二人之見。
或勝一人之識。未可料也。使順庵把匕副之。北山氏直言正之。乃一舉兩得之謀也。眾從其言。
乃稟某侯臨危換醫之事。侯然之。遂命召二人同診。臨夜至邸診之。左微弱。右弦弱。
予曰。今夜只用參湯補接。待來晨再診。而後相議藥方可也。眾從之。於是翌早天光時候。
再到而診視。時順庵侍某侯夫人直邸。路遙來晏。適予有某邸之行。日㽷回寓。順庵乃待予回於寓。
曰向診大夫之脈。與昨無異。乃因日夜闕服。朝來大夫請藥甚急。親士議曰。暫撮一貼先煎。
待先生回時領教未遲。以故從眾撮一貼。而付之也。予曰是何藥劑歟。曰六君子湯加麥門白豆蔻耳。予良久大笑曰。
吾由子能解內經。能辨本草。將謂良材矣。臨病必也能幹。元來只如此耶。曰請大教。
曰吾為子述子之臆度可乎。曰諾。曰脾胃怯弱。不能起居。主用四君。吐涎似痰。
主用二陳。口舌乾燥。潤以麥門。惡聞貪氣。醒以豆蔻。且夫六君豆蔻。
薛己以後。名醫藉此補益脾胃。醫案多多。故效顰也。順庵曰。實如先生之說。
未審有何不是。曰子於端午見俗繪紙旗上的橋辨度乎。順庵罔措。予笑曰。牛若子右手揚刀。左手舉扇。
腳穿木履。且踏欄杆。未審都能成功乎。順庵頗解其事。曰。每聞先生戲論。
使小子通身流汗也。其過且置。望先生垂教而改之。予曰。錢氏白朮散何如。曰。
中有木香未審可乎。曰。此正是張易水教李東垣調中益氣方中橘皮之下有云。如腹中氣不轉運。加木香一分者是也。大夫於今惡食氣。
唯飲湯者。由腹中氣不運也。藉藿香之芬芳。與木香乾旋同功。則思食而不惡也。曰若氣轉而思食。
則不用木香而加陳皮何如。予嘉之曰。舉一反三者。子之謂也。然方中人參鬚倍用之才當矣。所以然者。
曾聞前醫調治。或用柴平。或小柴胡。或截瘧飲。或養胃湯。各有人參在乎方中矣。
且又別煎獨參湯。而間服矣。然則不倍黃參。恐保中氣之力弱矣。順庵然其言。即撮白朮散加倍人參。
其木香只用一分許懷之。至病家而易自攝之前藥云。服三貼。粥飲進。五貼後。頗知穀味。
至第三夜有少煩熱。次晨又請予議藥。順庵曰。夜來之煩。莫非木香之咎乎。予曰。
脈無變易。非藥之為也。但多日不食。恐一時喜食。食氣浹洽而致然乎。東垣所謂若喜食。
一二日不可過食。恐損胃氣。而生熱也。須薄味之食。或美食助其藥力。益升浮之氣。
而滋其胃氣也。然論雖如是。退煩之物。不可不備也。子將加酒芩乎。抑加黑梔乎。
順庵擬議。予解頤曰。子平日強記本草。何不應此期會乎。順庵默然。予曰。
久病未復。脾氣未充。苦寒之物。絕不可餌。唯一味竹葉甘寒可充。五七葉清其胃氣可也。
順庵大悅。手搭席曰。利名共得者。謂斯事也。如前法出入。謂養五十餘日。
諸見症平復。六脈和順。而右關弦脈尚在。予曰須加芍藥可也。順庵曰。當歸芍藥。
曾用數回矣。予曰。何不用酒以砂鍋炒香。曰。何也。曰用酒炒香而用土器。
則理脾而伐肝。能退土中之木也。曰唯然。他日加納氏令椿一遊翁特差使致謝云。嗣子此番沉痼。遙聞先生用意居多。
所以百死之中。而得一生。所謂絕後更蘇者也。此恩此德。難以補報者。由先生賜嗣子於老夫。而為送老之樂也云。
【飧泄】癸丑春仲小徒元貞報曰。
有一野夫。年三十歲許。自天明至門。自訴親父為患泄瀉。五十餘日。先發寒熱。
不食。日夜泄五七度。因請醫士調治二十日許。熱雖退。而進些粒食。則完穀不化。
泄出原物。日將十次。或帶血絲。或如泔漿。因求一醫。又加腹痛。
四體消瘦。不能起坐。又請一老醫診視。醫曰痢疾也。泄瀉變痢。在法難治。
固辭而云。舉鄉期之必死。茲因母氏痛哭云。嘗聞紀州伯父僧某極言門下起死回生之盛德多多。以故母氏流涕云。你為人子。
豈無請醫救親之念乎。某云苟有可為。捨身何惜。母云。你忘卻伯師常舉當時明醫乎。某聞之。
魂不附體。放下諸事。連夜飛跑。既至潭府。又無申訴之緣。坐以待旦。
直至門開而已。且自因由乞憐於小子輩耳。予聞之。出廳呼入相見。見其手足齷齪。粗衣襤褸。
著麻褲。舍短刀。膝行俯首而進。徐徐訴自如此如此。予聞之日。就你之言。
病乃重耳。吾當撥暇便去。渠大喜。隨簥先導。直至島飼新家村也。父母聞之。
含涕歡喜。親眷莫不踴躍焉。茶罷為之診視。一如其子之說。然其泄雖久。精明未壞。
脈之浮弦而小。脈要精微論曰。病成而變者。風成為寒熱。又曰。久風為飧泄。
蓋風從木化。久風不已。則脾土受傷而下利清穀。病名飧泄也。陰陽應象大論亦曰春傷於風。夏生飧泄。
亦此類也。且其鄉。四至水田。一帶大河。常流不斷。其卑濕不待言也。
因撮人參敗毒散二錢五分一貼。內人參焙用五分。加陳粳米五分。生薑五分。水二鍾。煎八分。
作三次溫服。云良久間其內人哭至吾前云。丈夫不幸將絕。而靈藥亦難救濟也。予曰。何故乃爾。
內人云。即今藥成病夫如教服之。一口輒大吐逆。顏變足冷。唯待斃耳。予憶藥病投機。
安有急變之理。畢竟煎法有弊。乃問曰。水潔淨乎。曰淨也。曰持藥罐來看。
其子攜至座前。予啜藥一口。藥極淡而有臭氣。揭而視之。乃用舊小袋煎之也。袋小藥多。
築而裝之。又不先沸其湯。就生水急煎。故其惡臭也。如此耳。予打開藥囊。
取出一新絹袋而與之。令將前藥裝於親囊之中。用葦薪煮之。命子伺候藥成。令病人再服數口。病人服之曰。
我胸開矣。更服之。曰我心快矣。其妻子新族大服予之定慮。乃嘆曰。非神醫。
豈能知吾輩之誤事乎。予回時再撮五貼而與之。曰三日後再通好消息也。三日後。其子來報喜曰。愚父蒙臺下神藥。
病痊十之八矣。予詳問始末。而後改用東垣清暑益氣湯。每貼二錢五分。仍用人參五分。或去麥門當歸。
或加粳米粟米。出入增損。六十餘貼告瘳焉。至今時饋嘗新物色不絕。謂報德也。斯民也。身居野外。義勝士子者多矣。
【泄瀉】河州佐藤善性年七旬。
舁病來寓求治於予。醫士善龍相隨。詳言得藥始末云。三年前。中元后。傷於冷麵。
吐瀉交作。用香砂六君輩。吐止而瀉未止。法眼山田元真以胃苓湯而瀉止。厥後凡食冷食。或多食輒瀉。
元真以為脾胃虛弱。以補中益氣湯。加砂仁木香之類。凡五閱月。或止或瀉。改用參苓白朮散。
以棗湯調下。瀉未止而惡食。故停藥月餘。去秋請青木玄知老醫。用六君木香升麻柴胡服至八十貼許。晝間之瀉雖止。
夜來依舊瀉二三次。腹脅作聲漉漉。溏泄如冷水焉。乃去升柴。加乾薑。調理半年。
頗不惡食。腸鳴雖已。夜泄自若。今春再請法眼元真主藥。真曰。老人久病。
不宜強責效驗。須多服補養中氣之藥。自有平安之時。又為之灸肺脾腎三俞各五十壯。待灸瘡愈再報。前日壯數愈了。
復報謂此二俞不可斷灸瘡也。所以然者。三臟虛甚。非特參朮補藥所能作效。而除其病根矣。善性然之。
孟春始灸。孟夏報之。孟秋又報其瀉仍作。甚則夜三晝一。緩則夜行二次。自始至今。
經三年所。其泄每夜無間斷。故心甚疲睏。面色青慘。年且七十。未知老病可能生乎。
予診視其精明未陷。氣息自若。言雖輕微。語有收攝。脈之左手關尺弦微。右手三部沉中帶弦。
予問之曰。素有疝氣乎。否乎。曰無。又問耐夏不耐冬乎。曰然。
予微笑曰。吾藥能生。不死病也。於是撮正傳附余當歸厚朴湯二貼。以與之。限今旦服至明旦盡二貼。
再來診視焉。次早復來求診。其脈大抵相似於昨。其面有喜色焉。曰。每夜行圊二三。
昨服貴劑。昨夜只通一度。且不覺冷。而只溏耳。自得病以來。餌藥不缺人參矣。
即今蒙賜之藥。甚辣不可於口也。予厲聲曰。善性汝能酒乎。曰否。予曰。
汝既不飲。則沙糖與𥻓何如。善性自知失言。唯唯而已。予曰。醫者診病撮藥。
與老吏據案結款相似。故臨機會難容一針之私。豈可因口之好惡而失治病之機。乃喪百年之命乎。性曰三年之疾。一旦將痊。
喜而不勝。其所以錯言者在乎是也。望先生亮之。予遂與前劑二貼。照昨夜服之。次日脈色柔順。
因連與十五貼。泄瀉止。面色潤。飲食甘。起居便矣。後教善龍調劑黃耆建中湯。
百十貼。而得全愈。原方用良薑五兩。官桂三兩。當歸厚朴各二兩。上銼每三錢水煎食前服。
余應奎云。治肝經受寒而色青。慘厥而泄利者用之。經曰。腎司閉藏。肝司疏泄。
肝腎氣虛為病泄瀉何也。蓋腎者。所處在下。大小二便之門戶。而肝者。又為門戶約束之具。
肝腎氣壯。則能閉能束。故不泄瀉。肝腎氣虛。則閉束失職。故泄瀉也。
又肝者。脾之賊。肝經正虛邪。盛未能制土。亦作泄瀉。此當歸厚朴湯所以實肝而止瀉也。
再按前方乃治心腹絞痛如刺。
兩脅支滿煩悶。不可忍之高良薑湯也。四味中只當歸用三兩。余藥數相同也。出千全心藏方中矣。予得余先生之教。
凡有腹內久冷腸鳴泄痢。服補脾胃諸藥不應。脈之沉弦緩小。症屬肝經虛寒者。投之必見其效。因查本草諸說。
唯張元素有入足太陰陽明經之言。無入足厥陰之說矣。大明氏有主治轉筋瀉痢之言者。蓋兼入肝脾腎之謂乎。待明者辨之。
【瘧後肝經虛寒】在江戶治一酒戶婦人。
年三十許。原娼家從良者。娶三年後生一女孩。形容端正。親族愛重焉。然其女多病。
父甚愛惜之。每啼號便責其婦不知撫育。或少病亦責其婦不知母道。故令兒有所苦焉。其婦吞盡辱罵。嚐盡辛辣。
少無怨恨人天之心。且事姑竭誠致敬。世希有也。聞前年秋。患瘧三十多日。服清脾養胃諸藥而瘳。
今春末腹脅支滿。手按之。則自期門有聲漉漉。鳴至章門。京門。以至五樞上下。
或以謂瘧母所為。針之弗應。藥之弗效。乞予治焉。診之左右沉弦而左似微。乃作肝經虛寒。
因與當歸厚朴湯。加酒芍藥生甘草每貼一錢五分許。煎成冷服。服之三貼知。六貼平。用藥在夏六月。
故使冷服也。至真要大論曰。必服其所主。而先其所因者是也。設在寒涼之月。全用原方可也。標一奇方效驗。分三症者欲教子弟求本治病云。
【痔疾下血】布施氏。
年六十餘。素患痔疾。庚申秋月。燥令大行。大便結硬。數至圊而不能便。
日久下迫廣腸。僻裂努出。其痔如榴花然。外科敷藥。雖收復發。後用針灸塗抹油膏。
因大便時。清血隨滴。而痔依舊翻出。肛邊生瘡。癢而復痛。一醫內服外敷。
亦不見效。一日登圊。忽下清血不止。事急請予診視。予至則倒於寢矣。診之兩手俱絕。
不及問候來歷。令急煎人參五錢許。煎成緩緩灌入口中。少頃。其脈應指如蛛絲然。再三灌之。
乃省人事。而能認得人矣。又撮補中益氣湯。如脾胃論之方之數復陞當歸。如黃耆之目人參同之。再加酒芍藥。
充當歸之數。九味共作一貼。水二鍾。煎一鍾。作三次溫服。仍間服獨參湯。
次早診之。脈洪而軟弱。予告其妻子僕從曰。久痔失血。脈當小緩。今反之者。
難復其本歟。別請良醫可也。妻子苦求曰。家翁識先生久矣。一旦聞辭藥之言。勢必再絕。
望先生憐之。予不得已再與前法調理三日。病者言行如常。只苦下疾臨圊翻出。血絲點滴不絕。且素好清潔。
每圊後以溫水淨洗。而水為之色變。使婢拭乾。一任外科敷貼焉。不知外科妄貪速效。以砒礬硝烏枯痔雜藥搽擦月餘。
臨圊雖寬。肛門腐壞。肌肉難生。每敷藥之時。其氣臭如屁者。從魄門衝出。
恍如燃薪吹火之勢焉。予聞之。謂其妻孥曰。令家翁日飡之穀肉果菜有數。魄門沖泄之氣無限。魄門即肛門也。
大腸與肺為表裡。肺藏魄而主氣。肛門失守。則氣陷而神去。故曰魄門矣。此雖出外科之妄。
或由天命之盡耶。未可知也。吾欲使翁預知何如。妻子聞之失色。含悲而已。他日因收官債而有喜色時。
予論及石崇豪富。範丹窮苦。甘羅早貴。呂望晚榮。顏子短命。老彭高壽。
六人總歸天乎命乎人乎。渠笑云儒不云乎。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予帶笑曰。翁若天命有盡何如。
翁笑曰全身葬在某寺足矣。其嘗與寺僧有約矣。良久曰。但官債未白。使某過冬收拾官債。付與兒傮。
則世事亦足矣。豈貪老耄之限乎。予於是褒。其有超人之見。微笑而別。時十月望也。
後易外科付貼稠黏膏藥欲保下吹之氣之泄少矣。於是每日撮人參養榮湯三錢半。外增新羅參一錢為一貼。其或見他症。如傷食。如感冒。
如勞心。如勞動。則易藥處治。別煎人參膏以參末調和為丸。每服一錢許。日三。
前後計用人參九斤許。及過殘臘。朔風匝地。嚴寒逼人。一如常時。飲啖自若。
應酬禮宜。不知怠倦。其收放結算。有家人管理焉。新正啟賀停藥三日。自覺起居不便。
四體無力。口失滋味。目不欲開。言不欲發。心神懶惰。乃云先生嘗云人參開胃消食。
久服延年。諒不虛也。我停服人參三日。便成死態也如此。惜乎不早知此神草。臨死服之。
亦能延我百日之殘喘耳。予聞之曰。為神農氏左袒者。其在翁乎。病者歡喜。依前服之。
數日後。其神氣又復常耳。延至仲春之望。忽爾小便不通。自覺便道內無急脹之苦。外無點滴之水。
唯溜入廣腸隨大便而出焉。此乃外科毒藥急攻。蓄毒於內。蝕於溺道而致然也。後又腐壞及臀。以至不救焉。
前是冬初。與翁談及生死有分之事。翁願過冬收債為足焉。故藉大力神草。而補難補下脫之氣。假搖光紫氣。而延莫延有限之時者。實緣不期然而然之奇物也。詳記之。以遺子弟作榜樣云。
【怒氣鬱結浮腫】今橋定休年過古稀。
精神不邁。收放官債為業。蓄積甚厚。近年來放多收少。忤情逆意。鬱滯有日。
使抑鬱之氣留滯不散。停於胸膈。不能流暢。致腹脅虛脹。大腸虛閟。小便澀少。
面目四肢浮腫。請後藤益庵調治三月餘日。其症弗瘳。更加口舌乾苦。飲食減少。或薦予為治。
脈之左右沉中帶弦。予謂怒氣結聚。不得發越。升降失常。遂用古方八味逍遙散。白朮易蒼朮。
倍柴胡茯苓。加越桃鞠芎香附醋製每貼二錢。燈芯生薑各二分。流水煎服。五貼許。小水通利。
浮腫全退。口舌知味矣。於是改投薛氏歸脾湯。仍加越桃鞠芎香附。服五十貼後。脈得動盪。
然而弦形尚在。因加酒炒白芍。又使服五十貼。脈症俱和。再去所加三品。及白芍。
乃用原方五十貼而停藥。時壬申秋月也。 癸酉初秋。因追薦亡侄於法華寺。請僧頓寫佛經。於老心有所感慨。
適僧請小食。強飡數口。自覺心胸不快。急舁歸家。忽吐所飡之食。及痰涎黃水。
口不能言。眼不識人。昏倒於席焉。幸手下有人。知用人參急煎三錢許灌之。及予診視。
口眼定動。頗能認得親疏耳。於是再煎人參五錢。炮姜一錢六分。強使緩啜之。又撮香砂六君子湯相間服之。
次日六脈俱應。只沉弱矣。再煎參姜如昨。六君子湯少加木香以進。第三日亦照於前調養。厥後或單用歸脾湯。或二方合和。直至窮臘停藥。前後用人參四斤云。
【縱飲冷酒吐血】伊丹性有年四十許。
性嗜冷飲醇酒。聞一月前。吐出紫血。倭量三升許。其為人也。勇健而不求醫。
而乃云我平生所飲冷酒。何翅三升而已哉。若不吐去瘀血。日後生變未可料也。吐去酒瘀。正好多飲。
恬不掛懷。任意飲啜不已。一朝又多飲而酒器在手未放。忽又吐出鮮血盈盆。若量之。亦不下壹升矣。
命僕將酒來洗我胸膈。言猶未了。又吐鮮血數口。眼黑頭旋。忽爾昏倒。時僕從急請青木玄知老醫父子齊到其家。
議藥。其僕有頗學醫藥名目者云。家主素嫌芳藥之氣。不待到口。嗅鼻亦嘔。望名手察之。
老醫遂調五味異功散去人參而與之。煎成服之。元氣彌弱。手足不能舉動。有一世家與渠近鄰。又與之雅好。
時適予過門。就拉予同往看病。予診其脈甚微。聞其呼吸不紊。乃大聲曰。性有性有。
子平素喜飲冷酒不悟。有今日之事乎。渠脈脈不言。予於是用茅花一錢五分。揀參一錢五分。以河水二鍾。
煎一鍾。徐徐服之。即日服一貼。次日又服二貼。進些稀粥。第三日脈色稍和。
又教服二貼。與淡粥鯗魚。如此補養十日許而安。本當多養數日。填補血氣。因渠素惡藥氣故已之。
而擇谷果肉萊。充其倉廩而已。良由年壯氣行而自愈也。或問失血過多。奈何不令多服補氣養血之劑。而只服人參不及三兩。
即便止藥。無乃阿順人情乎。曰。經曰。臨病人問所便。渠既不便服藥。
豈宜強之乎。予所以擇其谷果肉菜者。正為此也。藏氣法時論有曰。五穀為養者。養生氣也。
五果為助者。助其養也。五畜為益者。益精血也。五菜為充者。實藏府也。
經所謂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此五者各有所利。此聖言可師也。又聞之先師云。藥之治病。
因毒為能。毒也者。以氣味之有偏也。蓋氣味之正者。穀食之屬是也。所以養人之正氣。
氣味之偏者。藥餌之屬是也。所以治人之疾病也。五常政大論曰。大毒治病。十去其六。
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
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不盡行復如法云云。由是言之。
用治之法。在醫者眼力定奪。或有未盡。再行前法。以漸平之。寧從乎小心之謂也。
【瘡瘍】泉州藤井法橋道安老母七十三歲。
庚戌仲春。發瘍在京門帶脈之分。大五寸許。法橋昆仲四位。俱顯醫名於時也。昆仲相議。
先用呂洞賓仙傳化毒湯。次用托裡消毒散。再用精要十宣散。一外科為之敷貼。潰後膿汁清稀。瘡口乾燥不赤而黯。
咽膈不利。咳嗽黏痰。其仲子北村救齋與予鄰居於阪陽。請求赴泉。為母診視。脈之虛弦。
予謂諸昆仲曰。令壽堂年過古稀。發瘍至今。潰膿多日。血氣必虧。須進獨參湯。
大補元氣。間用十全散。或增溫中托裡之物。或投消痰化毒品。緩緩圖之。且元陽未至敗絕。
飲食不減常日。治不失法。回生可期矣。脈之虛弦。老者之常例。潰瘍之當然也。
但發於少陽多氣。少血之地。似為可慮於收合之際。然而瘡口雖闊。根盤似淺。可以動搖。
得補托之內服藥。灸之外施。或可移於太陽背部。未可料也。法橋昆仲眼眼相覷。唯唯低首而已。
予曰。外科書。所謂瘡瘍灸法。有回生之功。若未潰則拔引郁毒。已潰則補接陽氣。
祛散其邪。瘡口易合。其功甚大。東垣亦云。毒氣沉伏者。或年高氣弱。
若服克伐之劑。氣血愈虛。膿因不潰。必假火力以成全功也。遂教以附子為末。唾津和作餅。
厚三分。安瘡上。以艾炷灸之。使微熱不可令痛。干則易之。如困則止。
日灸三度。夜以太乙膏每一兩加石菖蒲末硫黃末各一錢。牛油五錢。木蠟三錢。一處溶和作油膏。攤在舊綿布。
貼於瘡上。次日又灸三度。次夜又貼油膏。第三日赤處漸見。至七日夜黯處全消。赤肉漸生矣。
於是改用東垣通氣防風湯一貼。每二錢許。一日與二貼。仍進人參湯一貼。至三日後。令搗萬捶綠雲膏攤貼太陽經旨門志室之分。
以至瘍之小半以吮引之。又制象皮膏敷貼大橫腹結及章門。以至瘍之大半。以追推之。其上總以加味太乙膏封之。待二日後。
剝而視之。其瘍將移於太陽經分之勢成矣。再如前法敷貼七日。內服補中益氣湯。加芍藥桂。增胡柴陳皮至十五貼。
乃少陽之瘍移於太陽之分矣。猗歟藥中肯綮。有如是之奇妙哉。其法雖似怪誕。其實遠邇共知。故錄之以俟好事君子為榜樣矣。
醫中微妙。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焉。後用生肌膏藥貼之。至三月餘。瘍平而收口矣。壽至八旬余而終矣。
【背俞發瘍】住吉社僧北之坊年六十餘。
瘍發於背之上下二處。上乃風門。肺俞。厥陰俞。魄戶。膏肓之際。
下乃胞肓。居窌之次。大四寸余。攝泉二州名醫。邀之殆遍。補以參耆。
則妨礙飲食。托以十宣。則瘡口作痛。艾灸桑烙。其病越篤。因請予求治。
脈之左沉弦有神。右沉滑流利。聞其為人。性直確。少言笑。常患氣滯。
或腹脅痞滿。或大便秘難等候云。記得陳鶴溪云。凡癰疽不問虛實寒熱。皆由氣鬱而成。經云。
氣宿於經絡。與血俱澀而不行。壅結為癰疽。不言熱之所作而後成。癰者。乃因七情有所鬱而成也。
治之以遠志酒。獨勝散云云。聞其性格。察其脈色。遂投和劑三和散。全用原方分目。
每貼二錢。加香附五分。水一盞煎六分。去滓溫服。不拘時候焉。或問前醫累用參耆補托。
亦未見功。師用此藥。當得甚事。予曰。正由是也。此僧乃如陳鶴溪所言之候。
而醫不先用行氣解鬱。乃用補托太早。所以壅結於上下二處。雖用艾灼。瘡色不活。用補便作痛耳。
和劑謂此方。主治五藏不調。三焦不和。心腹痞悶。脅肋䐜脹。諸氣壅滯。
肢節煩痛。背痛脅痛。有妨飲食。手足微腫。腸胃燥澀。大便秘難等症。
故試數貼。觀其可不矣。服五貼二便通順。次服五貼。飲食有味。再服五貼。
瘡色紅活。而不疼痛。再服五貼。痞滿漸寬。更服五貼。胸脅大通暢矣。
僧喜曰。自服先生靈藥。不特今患得痊。乃覺舊疾亦脫體耳。因渠年老。恐香燥過劑。
消耗陰血。改用參歸耆朮等物。便覺舉動不安。復用三和散。加當歸加川芎之數連服二十餘貼。稠膿滾出。
而瘍口自平滿焉。記得丹溪先生云。獨勝散。治氣鬱血滯。而諸瘍愈後常服半年尤妙。此皆施於體實氣鬱之人。
予見吳兄厚味氣鬱。而形實性重。年近六十。患背疽。醫與他藥。皆不行。
唯香附末飲之甚快。始終只此一味。腫潰恃此而安。然此等體實。而又病實乃瘥。千百而一見者也。今此老僧與吳氏元氣大同。孰不謂其膿既泄。氣血乃虛。只宜純補哉。
【背瘍癰毒】阪陽糶米小倉店年六旬許。
患背癰。其瘍初發時。先於七椎之傍。重著而癢。使婢爬之。其癢不已。
因取艾灸之而不覺痛。因求外科處治。外科艾灸貼敷。初如豆大。三兩日如掌大。五七日小盆大。
至十餘日乃發腫。上自三椎。下至一二椎。其闊六七寸許。其腫不高。亦不光澤。
法眼元真疑是疽。初用化毒。次內托復兼用獨參湯五七錢許。病者胸腹䐜脹。妨礙飲食。且手背足趺微腫。
其子恐生變症。冀請予診。脈之輕緩重緊。予投和劑熟料五積散去麻黃加人參。每服三錢。生薑大棗各三分。
羌活黃柏各二分。水一盞半。煎一盞去滓溫服。或問其所以。予曰。東垣先生曰。
生氣通天論云。營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陽陽應象論云。地之濕氣。
感則害人皮肉筋脈。是言濕氣外傷。則營氣不行。營衛者。皆營氣之所經營也。營氣者。
胃氣也。運氣也。營氣為本。本逆不行。為濕氣所壞。而為瘡瘍也。
此邪不在表。亦不在裡。唯在其經中道病也。已上內經所說。俱言因營氣逆而作也。遍看瘡瘍論中。
只言熱化為膿者也。蓋有言濕氣生瘡。寒化為熱。而為膿者。此瘡瘍之源也。宜於所見部分。
用引經藥。併兼見證中分陰證陽證。先行營氣。是其本也。標本不得。則邪氣不伏。
言一而知百者。可以為上工矣。由是言之。腫發不高。亦不光澤。雖多服參耆補托。
其脈仍緩或緊者。乃濕氣所壞。而為瘡瘍。寒化為熱。而為膿者也。經所謂治病必求其本。
吾故用之。欲成其事也。或唯然。於是使服三十餘貼。其瘍將愈時。加黃耆倍人參。又三十餘貼收功。
【腰脊生瘍】門人元貞子。
壯年遷居新宅。日應世事。夜讀醫經。勤勞日久。腰脊間發出一瘍。大如碗許。
腫不高起。色不光赤。托外科付貼。自用調理多時。膿水將盡。不能生肌收口。
請教於予。予問用藥始末。貞曰。依方書之例。先用解散。次用托裡。
自知血氣未甚虛耗。所以未服純補人參湯耳。於今多日。不生新肌。且瘀肉未盡。外科雖累易去瘀生新之藥。
而不能成功。為之奈何。予診之沉緩。遂教用熟料五積散加人參少充獨活皂角針為引用。服未及五十貼。其瘍痊安。此與米價之瘍相若也。但因年之壯老。費工有多少之殊耳。
卷中
治某侯病之案
從孟冬二十六日。診候或似弦似滑。或寧靜四動半有奇。或流利五動。
十五日。
辰後請候腎間動氣。某侯許候之。及候臍腹有動氣。自水分衝上不容築築然。不息升浮而動。腎間動氣亦浮。
侯自覺上脘浮脹。阻礙飲食。予惶然曰。是何邪之所幹耶。眾醫教我曰。侯素有動氣。
動定浮沉。乃過日不藥自息耳。予曰元有不忌。既若是。務宜保養。遂書養神保精調氣節食老老及服食慎忌等篇。及七情生克調理之法。(與加藤氏)
晚脈六部俱四動半和。
而帶弦如條條然。動氣或動沖。或升沉如阻飲食。食物不爽快者數日矣。侯覺不容上下。皮厚而氣不暢矣。
十八日亥時。
侯忽覺鳩尾下兩旁疼痛。更一條牽強如帶者。橫於中脘及胸脅下。或有塊如桃許。衝於脅下而痛。(加藤氏曰此乃少時乳癖自來有此塊耳)不喜重手而按。
仍命加藤氏輕手按摩。少頃腹裡雷鳴。塊者下。強者寬。而痛漸止耳。然動氣築築然不收。侯自覺體倦身弱。而察聽輕濁矣。
脈兩手微弦。兩尺微弦而滑。(久拙)上養胃丸。三十不應。
十九日卯初脈弦而似長。
貴症同前。命眾醫進藥。或擬上香砂平胃。及不換金正氣等劑。予正色曰。吾居客位。
豈敢妄主藥方。冀諸位察其症候。省其平常。用其對症之藥可也。雖然。有淺見在。
若動氣衝不收。則白朮一味。斷不可輕用。待其動氣收。然後隨症而用之。則無妨礙於動氣也。
(年高且氣易閉而腎氣之動惡燥故)醫議已定。遂上正氣散。予曰。嚴寒傷冷。不拘於何方藥中。加以薑桂何如。
(蓋有所思而發不特謂之必先歲氣勿代天和之誡)眾不允。紛紛議之。乃加木香乾姜。予亦不言。(二味雖溫治病霄壤)上一貼。(一錢加姜一分半)進小半服。
鳩尾下衝動。再進小半服。又加疼痛。侯曰。是藥何如此之不快耶。醫議欲再進養胃丸。
予拒之曰不可。是丸多主攻擊消導。前上三十不應。今又再進。此後再進。且侯年高氣弱。
又無食滯。恐不勝其藥力矣。侯然之。命眾停服再議。自卯後足膝冷。察聽濁。
午後侯命進藥眾議不一。
予懷一紙以待明授曰。數日來變症累出。以愚度之。宜先治其本。而後治其標。本者腎間動氣也。
標者寒濕痰飲也。言動氣者何。蓋本乎腎間之氣動耳。症屬少火。象似震巽。人之軀不可無此火。
亦不可恆衝動也。(似有似無曰正氣鼓手衝動曰邪氣)臍名神闕。一身之樞。居腹中央。若左右上下衝動不息。醫不急治。
則變症百出。再失其治。不至於危者幾希矣。吾人為司命者。可不慎歟。
午末醫議擬上治中湯。
(人參白朮乾薑陳皮青皮甘草)予曰。是藥近於治者也。宜去白朮。(前言重出乎此耳治症論在節庵六書入門醫鑑書)蓋腎間動氣衝鼓不息。要急治。不然。
則成奔豚矣。(謂動氣築築然不息衝動如豕之奔耳)加肉桂一種。引火歸宗。則動氣自收。足膝溫暖矣。亥時初進加減治中湯。
(一錢姜一分半)一貼三分之二。動氣收過半。足膝回暖。脈浮細數六動有奇矣。醫疑其脈數。予曰。
溫藥中病。動氣將收。寒氣將散。脈當如是。然胃欠穀氣。脈色不潤耳。勸侯強粥數百顆。至子時末脈和五動矣。
丑時末。侯起身小解。覺惡寒半時許。索藥而飲成服。(加藤氏對候曰惡寒若退微熱至矣願勿以為慮矣)
寅時末。
微熱至。脈又浮細數。醫又疑。各各主意不定。又以前言寬解及乎諸子。
二十日。
辰時前藥進二貼。動氣收。足膝溫。脈和五動而帶弦滑。侯又索藥。眾曰。藥力勝病。恐生別症。勸停藥強食。侯以為然。
午末大便稀泄。(酉末又稀泄五盞許)
申時末。
脈六動許。尺似弦帶滑。面瘦倦睡。肌體弱。侯自覺胸脅下似有物相礙腹牽強。醫議欲進藥選人參養胃湯。
(人參草果茯苓蒼朮半夏厚朴藿香陳皮甘草)予固拒之。考其方曰。草果辛溫。厚朴苦溫。不宜濟乎脈數肌熱困倦之候。蒼朮甘燥。
藿香芬燥。未卜用於面瘦體燥牽強之症。半夏之辛燥。茯苓之淡滲。得其助則能理脾氣而不偏。失其助則反燥胃液以成伐。
參陳甘草。雖能調中州。若佐使不得其正。反增其病。勢使然也。吾不言乎此。
牽強而痛。動氣再衝。還有何手段之治術耶。唯患其後患。不得已而呈其萬一矣。醫拱手曰。
然則奈何。予曰。中侯之病者。溫補脾胃。調養氣血不滯不偏之品也。雖然。
今日藥力偏勝恐生變症之際。宜暫進行氣香蘇散。(去麻黃減甘草)一貼五分。生薑二分。從容服之。待藥行氣周。
風寒及夾飲牽強些寬。再以溫平之劑調理如何。醫然其說。至夜戌初進小半服。氣惕胸寬。而痛不減。微喜按摩。至亥時氣行吐留飲一盞許。亥末泄二次。
子時初命疹。(加藤氏診脈五動六部和利貼肉而有力一齋摩腹謂中氣想弱腹間弱無礙手者)
醫又議換方。
予曰。前方劑之輕者也。(陶氏曰輕可以去實者邪氣也邪不去正何由養)醫不決。予曰。若如是。只以治中散二分貼飲下之可也。
眾議畢上治中散二次是夜。(瀉暫止而熟睡尿赤)半夜後。又議進六君子湯加乾薑木香生薑。(一分半)予曰。六君乾薑用之固當。木香之加有何臆說耶。醫頷之。遂議定進六君乾薑。(一貼一錢加姜三分)寅末上大半服。(作二次服)
二十一日。
卯末脈五動有奇。似滑而潤。侯覺胸滿。候之腹間。少有動氣。眾強藥言後自寬矣。
午前泄一次。
午後吐留飲五盞余。申時又泄一次。(似飲者三五盞)侯問如此吐泄。屬甚病因。去冬之患。亦猶是耶。(仙齋有傷濕之語)晚上前方。至夜熟睡。(是日食飲少進)亥時脈和。
二十二日。辰初診脈五動有奇。而和帶滑神氣和。(巳時尿少清)
戌時脈五動余。
而和帶滑。有動氣。在中下二脘。是日食飲少進。言語聲清。侯言上脘如有物礙耳。然按之。肌肉間。並無著手者。想留飲之餘耶。(是日夜醫言上前方二貼)
亥時後。口燥咽乾。痰黏聲濁。子後泄下而上脘時加痛。
二十三日。
卯時脈左和利而滑。有弦勢。右三部和利之中。有動盪之形。侯言覺胸膈不快然矣。
予謂二十一夜。
六君乾薑倍母姜作三分。以進者。一以利參氣。一以散寒飲之設也。又且本因動氣未收。經曰腎惡燥以辛潤之。
開腠理致津液通其氣也。(觀乎此古聖之格言焉可不從而自慕耶)不測醫不倍母姜。竊添木香。妄自是。及乎察脈審候。疑其藥之添病而吐露矣。
(藥之技至如此)因再勸諭曰。前木香之加。且置勿言。六君之中。去白朮加(乾薑等分母姜三分)者。藥之應病。
大有意存焉。白朮性燥而閉。閉則氣不通。氣不通。則痰飲聚而聲濁也。燥則胃失液。
胃失液則口燥咽乾也。脈既利。宜以此方調之。無失治其中也。然滑形之脈。示痰飲之將聚也。
當是時也。不可強用治術。宜理正氣。補中州為主。間服以參朮膏。每二分許。
子午二時。津下。或謂既去白朮之燥閉。又用參朮膏。亦有理耶。予曰然。
去之者湯劑也。用之者膏劑也。湯劑性猛而閉氣。膏劑性緩而潤土。古聖用藥之得力者。在於斯也。(上藥後一錢貼)
晚脈左右五動有奇帶滑。(亥後更衣泄止矣)
二十四日。
辰時初。脈左右六部平靜。而流利。大有復元之機。腎間動脈亦靜。然而更有邪之餘動。侯言夜來順睡。五體調和。胸脅爽快矣。察聽亦清。(日進前藥一貼及參朮膏三分)
晚脈五動靜帶滑形。
心脈躁。想思慮所役耶。或痰將聚耶。(或疝氣耶)侯曰。適間小用心耳。(是夜進前方乃參朮膏)
二十五日。
辰時脈左右寧靜五動少躁。有上下去來之勢。衝陽太谿脈俱和。動氣依前未全收。言清色潤矣。侯曰。夜間好睡耳。
午前命進藥。
予懷一紙。再待明授。醫議欲加減前方乃出愚按曰。連日進二陳參姜。痰氣稍不滯矣。尊年容平失調。
冬發飧泄。幸今少止。然則養陰之法。不可忽也。經曰。陰者藏精。
陽者衛外。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陽不勝其陰。則五藏氣爭。是故調養之法。
不可偏勝者。有明訓在。考諸二陳善治痰。過則燥血。參姜善調氣。多則虧陰。
況脈過息尊容瘦燥乎。宜加養血之品於方中。一以潤脈息。一以復瘦燥。一以養其陰。則免患來春之痿厥。
抑又不失其中矣。脈息潤。則陰陽和。瘦燥復。則內外調。養其陰則氣血從。
不失其中。則氣立如故矣。未知眾位以為何如。醫然之。遂加當歸於前方。(進一貼一錢加姜)
晚酉時末。
六部靜而帶滑形小躁。比昨大靜。比今晨少有躁。侯曰。午後用筆紙而使然耶。(上藥二次參朮膏三分)
二十六日。
卯時末左五動流利。關帶弦滑。右和。關有弦形。左腹有氣。自五樞上循天樞左旁直至期門而動。
小水自昨不清。食飲如前。雖進不爽矣。愚按左關弦滑。肝邪使然也。腹左氣動。
木氣獨專也。小水不清淨。腑不潔也。右關脈弦。且食飲不爽。乃木氣干乎土而胃氣未周也。
原有疝症。乘其勢衰。左之右之。變其症也。雖然尊年積病不可猛攻。待其勢退。肝氣復正。脾不受克。自然飲食爽快矣。古曰窮寇勿追是也。(是午停參朮膏)
申時脈五動和。然而六部中尚在弦勢。且停湯藥。以飲食調理中氣。
二十七日。
辰時脈左關帶弦滑形。餘部和。(是夜熟睡)侯問曰。據眾醫診候脈既自昨和順。何其飲食不爽耶。曰言尊診和者。
就其症因而謂也。肝部弦滑。乃知餘邪未盡也。雖然有說焉。難經曰。少陽之至。
乍大乍小。乍短乍長。難經曰。少陽之氣。王於冬至。後六十日。
陽氣尚微。陰氣未退。故長數為陽。疏短為陰。而進退未定也。(察病指南曰獨左手關脈如此則謂之少陽膽脈)脈既見少陽生髮之機。內養其精氣。外調其飲食。則可以指日復元耳。(午上參朮膏一分半生薑五分煎湯下)
夜酉時脈六部和五動。左關少有弦形。
二十八日。
辰時脈六部機蕩有弦形。左關弦滑。右尺有力。侯曰。清晨漱口誤吞熟水。因欲和其水。就食稀粥而使然耶。
午後六部寧靜五動。(小水清大便固)
酉初六部流利。
左關些弦。少有動氣在上脘左旁。予曰。一連停服三日。飲食如前不爽。怠倦不已。
又且好睡。可勿藥乎。醫曰。累年病後如是。過乎數日後漸得痊而進膳耳。曰是何言哉。
君年氣弱。年不及年。月不似月。束手而待痊。無乃欠主張乎。藥有常服久服進食養補之品。倘專患不食。亦以隨症施治。何況高年病後。闕其調理之法耶。
加藤氏曰。
昨晡進膳少許。至更深不消。滯於胃口而脹。命一齋按摩少頃。侯曰。胃口寬矣。
可菊診脈數。至丑時寒熱作。少頃寢汗。遂進稀飲少許。而睡矣。予曰昨若進藥補養。不至於此也。
二十九日。
診得脈五動浮。左似和而滑。右似和而微滑。醫僉曰。脈和。予曰不及六部。
少機神而上下去來之勢微矣。按腹左右寬闊。唯中脘有滯氣。似礙指而響碌碌。甫元曰。朝來按腹欠上下之氣脈耳。
予曰。指哉乎。泉庵曰。痰之聚氣之滯也。痰聚則滑。氣滯則欠神矣。
予頷之。醫議進藥。予曰。就前方治中湯。(人參乾薑陳皮青皮甘草茯苓母姜三分)醫曰去白朮加茯苓何謂也。予考其方曰。
參苓甘草四君之純良。
古人以之調氣弱。陳皮國老二味之甘平。局方以之消痰聚。青皮之用何。一以平左氣之專。一以安脾下食。
乾薑之佐焉。一以退虛熱與寒。一以調養天和。析而論之。數日食阻。賴以二皮。
乃丹溪良法。半夜寒熱。用以二姜。亦本草明訓。脈欠機神。參甘以補之。
腹有礙滯。青陳以平之。茯苓之加。寧其神志。導其丙丁。消其聚飲。清其水也。白朮之去。解在前篇。(上藥一貼一錢三分之二)
二十九日。
晚脈五動和利似滑。腹間動氣微。腎間動氣浮。左腹沖者緩。侯曰。晡後覺鳩尾下寬暢。不日能進食耳。(是午後養庵診候附耳良久)
十二月朔旦。
脈六部機神蕩動。按之似滑。舉之和緩五動許矣。可菊曰。五更巨闕下微痛。瞬間寧定耳。按腹間動氣少許。在中脘建里間。(一齋子曰子果不諳常法調理也侯意若是予何敢進曰豈然哉予走筆以答既有降邪手焉無復正才五湖煙景好容我問陶來)
愚謂自違和前五六日。
邪勢甚剛。變症數出。幸藥力行正氣立復。後五六日。或藥或停。唯待進膳而後已。
今也附諸常侍醫員依常日調理。則不失其常法耳。譬之帥之克徵。凶盜伏首。唯其約法安民矣。克徵者帥之事也。
安民者吏之役也。出帥入吏。吾豈敢能。非未學也。乃不諳其常套也。今盜已伏。
唯民是安。吏盡其法。民若反為盜。乃吏之失也。非帥之過也。知言者鑑諸。
晚脈左五動。
右五動半。按之有力。舉之似澀。(疑何事耶問諸左右不言)按之腹間建里有塊。碌碌而響。期門不容水分。俱有動氣。獨中脘建里最甚。(未時泄而少)
二日。
辰時脈五動余。按之肌肉。而得似靜。僉曰脈和。予謂少氣。
未時更衣。多於常倍。色赤黃不成塊二次。(一常一倍)
晚脈五動似靜。
僉曰和比之數日脈候。今晚大好。獨加藤氏為最。予出謂人曰。脈數減動。莫因便後腸胃無物而然歟。
明理論曰。病之虛實也。出者為虛。入者為實。自達和十餘日。進膳甚少。
胃乏水穀精氣耳。前泄四次。昨行一次。晡又大通質粕。唯恐倉廩受盛傳導數官失職。而不能留水穀矣。
經曰。胃滿則腸虛。腸滿則胃虛。更虛更滿。故氣得上下。五臟安定。血脈和利。精神乃居。
晚診似和。
由欠穀氣。使血脈虛而然耶。加藤氏曰。動氣靜矣。予曰。精氣少。中氣將憊耳。
子夜後胸腹痛。時半許。
三日。
脈五動余。細滑。動氣自丹田起臍旁。中脘不容俱動。左期門尤盛。足趺陽脈浮弱。太谿微。(足趺少浮)
侯曰。口乾咽燥甚矣。良久曰。無一點食氣矣。(加藤氏傳言自今日服養庵藥)
晚脈五動零。
細滑。僉曰。幸脈如常矣。侯曰。脈既和。膳焉不爽。
僉曰。天寒雪凍。因之不順也。予曰。言脈寬者稍與病相稱也。脈似沉和乃少膳。及更衣之多。因之如是耳。自朔晚大同小異。動數未減矣。
侯曰如是。(二十三日進參朮膏大補中土者唯慮其虛弱而有此趺浮耳)
四日。
辰時脈五動。似和靜。少上下去來機神。僉曰。大好動氣不息。
晚脈五動似辰脈。
僉曰和。予出謂眾議論不一。動氣如晨。侯曰。食物則脹。未知何理。予曰非小人之所知。(養庵獨主藥方無所考也)侯曰然。
五日。午後脈五動。衝陽太谿脈有力。(對元伯論症與田井氏看腳及肢瘦等)
六日。
午脈左右五動。機神流利。自朔晚脈失調未診如今之機神矣。衝陽太谿有力。動氣在中脘建里宗氣脈應手弱。予謂藥必去其攻劑歟。且某次君回鄉因茲使然耶。
晚脈五動無力。
氣口澀。次君細問症候。予曰。雖曰自十八日未逾兩旬。聞初冬中浣外感以後。將及五旬日矣。
尊年氣弱。藥草更治。中氣必也勞倦。膳微多日不及半斤。自初三日。足趺虛浮。
肢體困倦。先朔日後不聞神方。唯診其脈。脈色甚變。症候參差。不知其所自矣。
按難經曰。虛為不欲食。評林曰。但食與不食。系乎虛與不虛耳。夫脾者。
為胃行其津液。磨胃中之谷。主五味也。脾既虛。則轉輸失職。而飲食不磨。
食不磨。則胃必因而病。故有必腹痞滿。臍腹作痛。或惡食。或飧泄。
口不知味。四肢倦怠。發熱憎寒。可見脾傷胃亦傷也。此古人之格言。今侯之違和。
與夫前言。初則小異。今則大同。過於斯者。足趺虛腫。動氣不息。
乳房乾燥。體瘦聲低之數症矣。其可以反其治。以用其消食止痛燥土之劑哉。此數端君莫嫌過於懼耶。程氏有云。
聖人臨事而懼。儒曰一則以懼。況愚而自是不遠慮乎。次君曰。足趺之腫。或曰濕。
曰氣。未知孰是。曰高年纏病。飲食不爽。乃脾土之氣虛。不能藏太陰之濕。
夫飲食入胃。無非濕土之化。脾弱不能剋制。則變邪氾濫妄行。故先注足趺四末而浮腫矣。口不大渴。
二便皆順。明非外邪所襲。乃土中真氣不實。而假邪使然也。易曰。至哉坤元。
萬物資生。此古聖補養中氣。以土為萬物之母者也。若土一虧。則五藏百骸。皆無以受氣。
日增羸弱。而趺腫。乃脾氣不能運行矣。曰。既若是。當用何法。
曰新病久疴。治法不同。先聖明訓。載於方冊。焉用贅為。
七日。卯時脈左右四動半有奇。
晚脈左四動半有奇。
似滑。右四動有奇。似澀。予曰。動氣上乎左。穀食礙乎胃。及問候不差。
八日。晨脈四動沉靜。動氣在中脘下而靜。
晚脈四動半似滑。動氣在中脘而靜。
九日。
晨脈五動。左躁右似滑。侯曰。夜來心動矣。足脈靜。右趺腫退些。午四動半弱。晚同。
十日。
巳末脈五動弱。趺腫進太谿脈微。侯曰。此二日食物如嚼砂。胃口不快矣。想邪氣似退。唯脾胃不和耳。醫診如何。予曰誠哉明哉。
晚脈四動半有奇。
弱似澀。侯曰。服參苓白朮散可乎。予曰可。侯曰。異功散加升麻柴胡苡仁可乎。予曰不知其可不可也。侯曰。參朮膏聻。予曰不可闕也。
十一日。
脈五動弱。中有上下之神。動氣降於臍之上下四圍。足衝陽太谿無力。宗氣應手。氣衝和。
趺腫退三之二。按前一日。侯曰。吾病不似常例。口不渴。頭不眩。
心不怔。二便無礙。唯覺四肢無力。食物不味。乃病在脾胃也。眾宜細察云云。
昨夕又曰。吾服參苓白朮散也。朝又曰。此症服歸脾湯之候也。(眾醫枉措予大嘆服)少頃。加藤氏傳命曰。
異功散。雖能補土。胃口覺燥。加陳米何如。眾感服。予走筆書曰。(幾句病因出自然始知高傑拔群仙延齡豈假俗人力方信壺中別有天)
晚脈左右五動。氣口似有生髮之機。人迎以下。似有疾在。
十二日。
辰脈四動余。不流利。按之渾渾然。侯脈從來天晴則清。天陰則渾。予嘗試之。果驗。不知所以然而然也。
午天霽。脈色清。五動弱。
未時。更衣濕硬相雜。多於常之倍。(出二次一常一倍小水清)
申前聞服白朮散。
(全用甘草其味甚甜)少頃。腹左右少陽厥陰之分微痛。不喜重按。命一齋輕摩良久。侯曰。此痛屬何因。
醫僉曰。乃疝氣耳。是夜三更惡寒戰慄。半時余。又發熱出汗。時半許。尊侯甚疲。侯曰。食飲不知其味也.
十三日。早脈五動半有奇。浮弱。兩尺極無根。
午後溏泄色青。
至晚數次。半夜一次。尊侯大疲。四末虛熱。摸之腹間。如爛絮無力。命一齋按摩。大慮中氣虛弱。小腹皮竭。恐成遺失耳。
晚脈五動半有奇。
浮弱數而散無根。尊侯大疲。眾醫不及言候而退。欲進方藥。並無一草之上試。唯皺其眉。糊其口耳。
夜深。
次君及家宰並諸武衛數十員。迫予撮藥上進。予何醫哉。敢嘗關係大任耶。固辭而退。前是午諸武衛請次君上廳召眾醫相議調治。
或俯首。或默口。一無啟齒者。又召針醫元伯者。伯曰。今日動氣止耳。
腹雖軟弱。是藥力將應而然耶。予曰。爾言動氣者。蓋陶節庵所論之動氣歟。謂其人本有痞積。
被庸醫誤試攻擊之劑。以致痞塊衝動奔走。築築然不息。如豚之奔。得其治則安。失其治則危之說也。
方侯之動氣。不似前論新症。乃二十年舊疴。升浮降沉不時。況此番未有止治之法。何動氣一止如是耶。
莫正氣內虧。氣血不能守衛。而邪氣亦無力以動。因此外候假似寧靜乎。伯曰。未可知也。
予因言於諸醫曰。侯之違和。雖曰唯脈是診。由乎數變其候。或弦數浮滑。或微澀遲弱。
或失上下機神。或無去來動盪。因藥攻補。因食多寡。隨早隨晚。並無一定之候者。
想病勢之使然。及其精微。匪吾傮所明察。必也待其聖於醫。神於脈者出。而後決矣。
閣是勿言。且論外候數端。與眾共議焉。侯之尊庚八旬。一也。動止常弱。
動輒感傷。二也。容平肅燥。大失調理。三也。食飲減少。
四也。日漸羸瘦。四肢骨立。五也。動氣不息。因時系動。
六也。腳趺虛腫。七也。痞疝牽痛。痛則疲倦。八也。
數成溏泄。九也。痰飲時。作十也。天寒氣冷。時令不順。
十一也。山野感傷。日經五旬。未有確治。變成數症。綿纏不脫。
十二也。不得明醫。病由何痊。十三也。此數者。乃眾人目擊。
不特醫者。雖樵牧亦知之為重病矣。其營衛氣血經脈臟腑之虛實。及乎氣運往復。土地異宜。標本得失。
亢承害制。閣之勿論。待明眼而辨焉。眾位侍醫。年深必有妙劑。局套願出國手。
而為焉。若再失正治。日甚一日。日疲一日。將顛困之際。安可柱投試劑。
而束手坐視乎。眾罔答而散。(養庵日待吾診而進劑耳後聞上四君柴芍而溏再上四君木姜不止)及更深。侯命診焉。脈左六動余。而浮。
機神不調。右浮弱散。侯曰。吾病篤也。爾何袖手耶。不妨為吾調治焉。
予不敢答。唯鞠躬而退。次君強撮藥上試者數。予不能數辭。同幸庵子泉庵子議曰。據侯數症。
原失其調理。變症各出。而成其利害耳。不可以小方單劑所能為也。宜急上人參湯。間上湯藥。
或上丸丹。察其變而正。看其虛而補。務要活潑。或陰或陽。或正或邪。
待其機而應之。則可。若言常套局守。則不可也。二子同其說焉。
人參湯 人參(一錢) 晚粳米(一錢) 上貼水煎
考其方曰。
人參復真元於無何有之鄉。陳米養坤元於利牝犛馬之貞。形氣不足者。溫養以氣味。故用人參之甘補溫潤以調之。治其物者。
求其屬。故用粳米之甘平純補以養之。有生者曰形。曰氣。曰脾胃。此不可須臾忽也。
數症兩聚。原乎真氣弱也。三旬少膳。乃爾胃氣憊也。二味之用治病。必求其本。(當斯時也變症姑舍專以此為本者焉)豈曰不宜。
湯藥方 炙人參 熟地黃 生黃耆 乾山藥 土白朮 茯苓 姜杜仲 補骨脂 廣陳皮 五味子 煨乾姜 酒當歸 肉桂 澤瀉 炙甘草 右劑(一錢) 晚粳(三分) 炮生薑(一分)
曰尊庚八旬。
不宜攻奪。故用前品之純良。以固其精氣神之三真。容平失調。故用方中八味丸。以潤金水。
乃清其源。則派分也。動輒感傷。故用方中當歸補血湯。一以調其營。一以充其衛。
營調則無內傷。衛充則無外感也。食飲減少。故用方中異功散。補其坤土。土一健。
則食飲進也。羸瘦骨立。故用歸術湯。以補氣血。則內實而外充。肌肉自復矣。
動氣衝動。故用方中肉桂。理中湯以和之。待其真火歸宗。則動氣自收也。腳趺虛腫。
故用方中術蕷以成堤。澤苓以決瀆。參耆以升提。則中國以治平。何末症之有也。疝氣牽痛。
故用方中暖腎丸以濕之。苓朮桂甘以和之。何疝痛之不除哉。數成溏泄。故用方中二神丸以斂其下關。痰飲時作。
故用方中仲景澤瀉湯。局方橘紅湯。一滲一行。痰自消矣。天氣寒冷。故用方中薑桂湯。
謂其勿伐天和也。數症綿纏。故用多品合方以緩治。待其臨機以變通。應用無窮。活其套也。
不得明醫。故不專偏。不猛奪。暫養陰陽以適中也。其有見垣一方者。予豈敢是前論焉。願正諸。(上人參湯前方各上)一貼。
十四日。脈五動有奇弱。(是日卯午酉三時泄下其色青)
午脈五動零弱。(方同前各上一貼)脈不似昨之浮散。至是而斂。且將靜耳。
晚脈五動弱。趺腫退十之八。動氣浮動矣。
前方(去乾薑) 加良薑(一分)
按侯脈常帶弦形。
自月初失其常候。脈神混矣。且侯素有疝症。及患肝氣。待醫以疏肝抑木為主治。昨之溏泄。
面候慘寒。其脈浮弱。其色甚青。其發寒熱。其痛弦急。共屬肝部之症。
故用方中當歸補肝血。肉桂行肝氣。良薑以溫肝。乾薑以理肝。則疏泄止矣。
十五日。
脈四動半有奇。似弦形。(左關應之)一齋按摩曰。胃之上口。痰將聚矣。(加藤氏曰製半夏如何予頷之)
前方 加半夏 良薑
晚脈四動有奇。左右似弦而緩。
前方 加半夏 良薑
十六日。辰脈左似滑。形欠流利。又有神在。(午里見保庵診)
前方 去半夏 良薑 澤瀉 粳米(可菊曰當體東垣以風藥何如予曰然) 升麻 加防風 桔梗(各少許) 砂仁(三釐許肉桂換薄桂)
按脈似滑而不利。
欠升降不至五動。一齋按摩巨闕間似碌碌之聲。侯自覺有物礙於胃口。如阻飲食。此無他焉。食飽入胃。
化其精微。上輸於肺。脾氣虛弱。不能薰蒸。以致精微滯於胃口。似痰非痰。
似脹非脹。久則變飲變濁。變溏變腫。或礙於胃口作痛。或阻闌門而響動。可見每經二候。
先礙次痛。而後溏則肌如削矣。治以辛溫升之劑。辛以分其清濁。溫以調其津液。升以提其精微。
則胃口寬而碌碌息。礙痛止而飲食進。溏泄和而肌肉澤矣。或曰。前品半良澤粳。既有應機之功。
去之如何。予曰不。曰藥之成而退。為其品多。反成混雜。姑暫置之。
仍加防升梗。借其輕揚升浮舟楫。以就固真之能也。少加砂仁。引其苄梫歸宿丹田。調其樞也。
十七日。
脈四動有奇。有上下之勢。無澀弱之形者。藥應之耶。病將復耶。(是午前小水清而多內帶濁者以謂清者升乎上濁者降乎下耶)
午末前泄未固。
下一次。覺胸寬痞散。尊體暢利。予曰寬之者。升提之應。泄之者。補肝之小。當如是也。
晚脈四動有奇。大抵同辰診。
前方 加良薑 粳米 暫去輕升之品
是夜泄止熟睡半夜許。翌旦尊容轉悅。察聽清亮。容顏開耳。
十八日。脈四動有奇。大抵同前。(上人參粳米湯)
是午里見保翁診。曰。和論症次教我以方焉。曰外臺茯苓生薑湯服之可也。予從之。
前方 人參 陳皮 茯苓 生薑 白朮 當歸 砂仁 肉桂 良薑 甘草(加枳實名茯苓生薑湯外臺方)
去杜仲 五味 骨脂 熟苄 山藥 澤瀉 黃耆 粳米
或問用前方得驗良多。
固賴杜苄脂耆蕷粳五味之力。何故去而不用。唯劑氣藥之十種歟。予曰然。吾聞之耳。用藥如用兵。
方其陳勢也。譬之全方多品。猶若八陣大軍。左擊右擊。奇正相應。則不失其隊矣。
侯之違和數症往復。前者全軍以平之。及乎今也。陰陽雖未全周。趺腫退。動氣止。
肌體澤。脈色正。察聽清。唯其食艱進。痞難暢。胸不寬。
泄未止耳。暫憩補陰之劑者。若兵之柔也。特遣調陽之品者。如兵之剛也。故用兵者。
察其所當擊。或強兵突之。或輕騎劫之。所謂攻其不備者也。用藥者。明其虛與實。
或甘溫補之。厚味養之。所謂臨機活潑者也。十種之用人參。為主帥以樹中營之幟。白朮為戶部以充倉廩之富。
良薑肉桂當歸補將軍血氣。以固其疏泄。陳皮茯苓縮砂輔中軍以防痞脹。炮干二姜為先鋒。開其道路。則胸膈寬而水飲不滯。
甘草者誰。當用武之際。可無國老以輔政。相緩其勢乎。待明日剛者柔。逆者順。合總軍以簪貂有何不可。
晚脈四動半。上下去來有機。
十九日。辰脈四動半有奇。大抵相若。(上前方固真飲人參湯一錢)
是午又泄一次。比昨少而濃。
晚診同上。(前方固真飲人參湯八分)
二十日。辰脈四動半有奇。大抵相若。右氣口似躁。而滿指下。
午鳩尾下疼痛。按之張弦。脈五動半有奇而躁。
侯曰。
前疾又發。肢體弱不禁其痛耳。予曰。標則相同。本因實不同也。以藥解之必也止矣。侯索藥遂上加味香蘇散。
酒香附 廣橘紅 紫蘇梗 藿香梗 縮砂仁 姜厚朴 橄欖肉 淡蘆根
上一貼八分。
生薑二分。武火煎成而進焉。侯服五口。痛減半。服半貼。痛漸止。全貼疼痛如失。
按侯常嗜鯽。
因數症往復。終不敢進。此三日病勢似弱。藥力似應。脈色不雜。然膳不進為患。
因此特上鯽羹以為進膳之設。不意鯽羹滯於胃口而發痛。故用橄欖蘆根以解其毒。香砂藿梗以通其氣。(通則不痛)橘樸以消其物。(消則不滯)蘇梗之用。
下其氣也。(氣下則暢)又曰。香蘇之設。一以治其疝。一以通其數貼之藥力。一以消其內蓄之腥氣耳。(上上一貼停服)
晚診六動躁。
痛雖漸止。體倦食減。予又上丸藥五十丸。(作三次而進)或曰。是丸性溫。不宜上於脈躁體倦之際。
未知有見識焉。予曰。侯之違和。每與常異。自一月以來。痛則寒熱發。
疝氣強。溏泄頻。以致危急者。有前轍矣。故用是丸。一以固其溏。
一以調其疝。雖有寒熱。由乎疝溏而發也明矣。又曰。溫能除大熱。溫能調大寒。
用之有何不可。體倦食少。乃正氣虛耳。待明日寧靜。暫留煎成固真飲以進之。未為晚矣。
丸藥方 良薑 乾薑 故紙(各十錢) 杜仲(五錢) 五味 肉桂(各三錢) 姜樸 酒歸 吳萸 小茴 肉蔻(各一錢) 白朮(二錢)
上生薑(五錢)煎湯調石蓮粉為丸。
考其方曰。
良薑乾薑。乃局方二姜丸。用以治其寒痛冷泄也。故紙五味。乃濟生二神丸。用以治其腎虛痛瀉也。
杜仲故紙乃青蛾丸。用以補暖下焦之虛。而且泄也。肉蔻五味乃石山肉蔻丸。用以止住脾腎之泄而虛寒也。桂樸歸良。
乃丹溪治疏泄之要。茴茱蔻味。乃東垣治經年之溏。合六方以治其三冬寒疝痛泄。敢曰的當。調二品以緩其眾味燥熱。
尤謂出格。唯明者辨焉。愚者雖不悟焉。足恥焉。或曰。寒熱臨發進之何如。
予曰。症似各逞本。出一端弦進丸數。真寒假熱。勢自伏而疝定泄止耳。(遂上半夜痛大止似有寒熱之作然不多耳自翌日再不溏泄天明時進膳少許)
或曰。
是丸唯可以治其泄及寒疝乎。予曰。豈然哉。以樹皮草根。而調小天地焉。局於一隅。
而能應百病者哉。丸藥之用。折而贅。茲當歸扶虛而補心。肉桂溫潤而利肝。杜仲壯骨而暖腎。
五味生津而涕肺。良薑養氣而健脾。小茴通氣以除疝。利乎小腸。乾薑逐冷溫氣和其膽。吳萸除疝溫膀胱。
厚朴止瀉溫大腸。蓮肉和中而養胃。至於三焦命門。有生之火也。雖在四時。固不宜撲。
故以蔻紙生薑以充之。豈謂朔風嚴寒之用哉。白朮蓮肉。調中氣也。當歸肉桂。養營血也。
故五藏六府得其正。則百邪不能逞其凶。氣血陰陽得其正。則營衛不致有敗失。寒邪冷氣不害其少火。則元元自固矣。
又曰。痰或作滯。以二姜推之。下關虛冷。以四神溫之。食飲作痞。
以良蔻消之。疝氣作痛。以茴萸退之。唯其邪火實。真元虛損。則有他方在。
雖曰。肌熱發渴。(若不引水)症屬假火。亦宜用之。陶氏曰。溫能治大熱。此之謂耶。
夜子後脈五動余。侯曰倦耳。
二十一日。
卯時脈五動。尚有昨夜之餘氣。侯索藥。遂上昨午煎成固真飲。或曰。今朝焉不合藥。
予曰。昨曰之藥可也。曰過氣耶。曰不妨勉進之。令諸侍官。及諸醫知吾用方有理。不為偶中也。侍醫士遂溫之上。侯覺暢快。體倦自和。
午脈五動勢似和。
保翁曰。歸脾料不可忽也。予曰然。晚脈大抵相若。(上人參湯固真飲)夜醜後更衣。濕而不多。
二十二日。辰脈四動半有奇。
上前方
晚脈大抵相若。當日腹和。然舌燥胸滿。足趺余腫。
是夜。四更大便通而堅。自五旬日。未有此便也。
二十三日。
脈四動有奇。大抵相若。醫按胸腹良久。予出曰。今日侯當腹痛矣。及午。
侯覺噁心欲吐。醫僉曰。何前症之累發耶。予曰不。乃早間按摩良久。寒氣所襲耳。進二姜丸二粒。薑湯下。須臾即已。
晚診同。按數日之藥。中下二焦雖固。尚餘舌燥胸滿尿赤趺腫不食數症。
議欲換方。
或曰。連日藥病相投。何其數易耶。予曰。古曰藥無定性。中病則已。
今也下部雖固。心脾未周。故余舌乾(脾之竅心之苗)胸滿(心不能周脾不能運)趺腫(中氣下陷)尿赤數症耳。經曰二陽之病。發心脾。男子失精。隱曲不利。正此謂也。其不食者。亦由是也。
歸脾湯(全料) 加陳皮 五加 升麻 羌活 縮砂 木瓜
歸脾之有。
調其心脾也。陳昇之加補益中氣也。木瓜五加。行其腿趺之氣也。羌活之用。行大陽之氣。以消背脊之腫也。縮砂之用。啟其脾也。
二十四日辰脈大同。(上加味歸脾湯人參湯減半)侯曰。舌潤耳。
晚診同。上前方。(是夜小便多而長亦清次早脊腰腿腫退趺腫減)
二十五日辰脈四動半有奇寧。前方。(加味歸脾湯人參湯三分)
晚診同。
一齋曰。太陽經腫已退。肌似潤矣。唯肋下有痞。固此虛里不應。及季肋甚弱。(伯翁亦教我上歸脾香砂之類)
歸脾料 加陳皮 五加 升麻 木香 川芎 肉桂 酒芍
晚診同。侯覺舌潤氣爽。及察聽清。趺腫減。(是夜小便清長而多)
二十六日脈左尺弦滑而流利。
右尺弦而和。可菊曰。右脈好。予曰。立春在邇。宜乎左部之弦得。
今日始診其生髮耳。侯曰。五更進粥數口。滯於胃口。服丸蘊含可乎。予曰。
似滯而非滯也。侯曰。脹是痞耶。予曰。脈色和流。非其痞也。
乃正氣聚於氣海耳。何用湯丸為。侯曰。試焉。一齋曰。虛里應肋痞降矣。唯帶脈為患也。是日舌潤言清。胸快肚寬。進膳常之倍。
明脈四動半寧。
二十七日。脈大抵與昨晨同。
前方 去桂加酒蘗。減遠志。倍當歸。
午里見保庵有尊恙無及遠慮之語。
晚診五動寧。
歸脾湯料 倍當歸 加五加 升麻 酒柏 芍藥 川芎 生薑
是夜小便清而長。安然熟睡。
二十八日立春。
是早脈四動半有奇。有上下之神。無澀弱之形。兩尺有神而蕩。觀察和悅。聽之不清。趺腫愈退。衝陽太谿脈和。唯其陰陽氣血未周。瘦弱未復耳。
按雲林龔氏曰。
大凡大病後谷消水去精散衛亡。多致便利枯渴。治宜補中益氣為要。蓋脾為中州。澆灌四傍。與胃行其津液者也。
況大腸主津。小腸主液。亦皆稟氣於胃。胃氣一充。津液自行矣。燥甚者別當以辛潤之。
(故用肉桂)以苦泄之。(故佐酒柏)及做治周侍御患元氣虛弱。心神虛損。飲食不思。六脈虛微。倍用參耆加遠志棗仁酒芍地黃麥門。
連進數劑得效。公案故方中。全用前品。一以體歸脾之料。治心苗之燥。一以潤腸胃。
順大便之結也。肉桂獨活之使引眾品。調其下元。酒蘗地黃之用。以救將絕之腎水也。又獨活五加。行氣於下部。退其虛腫。兼同地參補腎元也。
補益料 加肉桂 遠志 棗仁 茯神 地黃 門冬 酒芍 獨活 五加 酒蘗
上一錢二分。姜二分。煎熟而進。
其有川芎、故紙、杜仲、山藥、山茱、五味、良薑、羌活、木瓜、防風、木香、砂仁、牛膝、茴香、楝子、桔梗等品。
俱湊進退加減。應病之效。恐藥味渾雜。反成其偏。姑舍焉。唯摘其要。以充其劑耳。知醫者不妨為侯拈出。
晚脈四動半。有上下去來之神。跗腫將平。飲食順。言亮聲響。
前方 去酒蘗。加香砂。
二十九日。辰脈四動半有奇。流利尺滑。
前方 去門冬地黃黃柏。加木瓜杏仁香附。
或曰。
藥病相應。又胡出入。曰。數劑潤品。固足潤其腸胃津液矣。當行大便之際。
不宜驟用門冬地黃。以其滑腸也。加以木瓜杏仁。利其氣。通其脾也。東垣云。杏仁治氣秘。佐以陳皮。正此謂也。
午上獨參湯。
晚診同。前方。
是夜醜前大解。不硬不濕者適中。
三十日。卯時脈四動半有奇。清和流利。
補益料 加肉桂 遠志 棗仁 茯神 川芎 酒芍 木瓜 五加
午診四動半有奇。流利。機神動矣。(是午永怡子診曰脈數良久再診曰動數減半唯五動耳又曰多日不食脾胃脈虛弱也里見保庵診曰脈和唯心脈未蕩)
或曰。
按侯尊年久病。血氣陰陽未復。營衛宗之氣未周。食飲未甘口。肌瘦未充。體脈當浮弱而澀。
或兼虛似數。何機神蕩動。去來和利之見診也。丹溪曰。瘦人脈浮。戴氏曰。
久病脈弱。是其候也。又曰。氣虛。脈如病蠶食葉。血虛脈如雨沾沙。
中帶虛數二者。乃澀脈也。侯診無上諸脈。何與病相反耶。曰。子知之脈。
不察之治。言醫者。先明脈病之虛實。而後用藥之不忒。則重病就輕。輕病就愈。
將復未復之際。脈先蕩利耳。自前至今。經兩旬日。凡用人參湯三十餘貼。日夜不間斷者。
正慮其高年嚴冬。久病脈澀。氣弱數端矣。譬之世人脈病相失。良醫束手之際。單用參湯而覆命者間有矣。
(標明厥旨全在薛立齋虞恆德龔子才所編書)況進參湯。及峻補藥劑多日。今日得機神蕩利不言而可知矣。吾將停藥兩日。溫之以食者。正由脈之動盪耳。
經曰。人形病。脈不病。曰生。難經推明之曰。人形病。
脈不病。非有不病者也。仲景叮嚀究之曰。人病脈不病。名曰內虛。以無穀氣。
神雖困。無苦。是言形體憔悴。精神昏憒。食不忺美。而脈得四時之從也。
擴之病後調理。理猶明當。辛丑年正月元旦。精神爽快。食物忺美。聲亮色潤。脈四動半有奇。上下去來之勢利。
是日停服。
卷下
【風勞】奉診某君脈數次。
或浮而滑。或弦而數。或滑而數。兩關前猶甚。聞自秋仲外感鼻塞。或用敗毒。
正氣等劑。發表。延至冬初。晡熱痰紅。或用滋陰降火。及至臘末。
猶患惡寒晡熱。頭痛額痛。鼻乾齦腫。痰嗽聲重。或用補中益氣。數症還復。
百藥齟齬。非藥草之不靈。計症候之不明也。茲承某君命。不敢隱諱。略窺線道。
以陳始末。夫風天之陽氣。百病之長也。營衛失調。皮膚不密。陽邪外襲。
傷人尤速。一失其治。傳入腠理。再失其治。傳入骨髓。不能泄越者。
內作骨蒸而成風勞矣。論其變。或令人寒熱。或嗽吐血。遺精盜汗肌瘦等症作矣。豈曰盡屬陰虛而用滋降。
再曰。中氣虛弱。而用補益。枉投藥劑。坐觀其效。如眾盲摸象者哉。
故藥分三陰三陽以施。症隨各經各脈以斷。縱得外邪之傷。乘其邪淺。藥不數服而得愈矣。原某君數症。
雖經幾月。幸年壯氣旺。陽邪不為傳變。唯滯於一經也。謂一經者。足陽明也。
自迎香交入鼻。歷承泣起頭維。循鼻外入上齒。及走下關頰車數穴云。所患數症。不外斯經。
申酉晡時。足少陰表裡所主。土一受邪。侮其所勝之水。則晡熱作矣。經曰。
應於申末發者。謂之潮熱。邪在胃也。脈浮滑弦數。陽也表也。乘其脈勢。
先以表散陽明之邪。候其脈和。後以調理陽明之土。則無實實虛虛之患矣。所用藥方考略陳如下。
升麻 葛根 白芍藥(各五分) 當歸(二分) 白芷(二分) 甘草(二分)
芷葛升麻。
辛甘輕清之品也。辛甘法乎陽。可以發陽明之表。輕可以治陽明之實。清可以理陽明之滯。以白芍斂其清發之氣。
以甘草可以緩其陽明之土。經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佐以當歸之甘溫。和芍藥之酸寒。
調其營。又和炙甘之溫平。和其衛。營衛調而外邪伏。陰陽和而寒熱除。是以加味之升麻葛根湯。由乎陽明之症而所設也。
前方上五貼諸症如失。
唯鼻塞耳。脈左右關尚弦。再加二味於前方。慮一味之和滯不專。姑置之。
加芎辛(各三分) 去歸
上六貼。
鼻氣通暢。頭面爽快。六脈平和。飲食自若。然因歲末年始。出入甚繁。
初四日。覺皮膚惡風。今猶平快矣。承某君命。再一制方云。
前上升葛數劑。
諸症速痊。昨似有風寒之狀。然脈既平和。不可過服表劑。亦不可峻補。將前劑宜合友賢之補益。湯料想適中也。特考藥品。再驗萬一。
人參 黃耆 白朮 陳皮 當歸 柴胡 升麻 川芎 白芷 白芍 葛根(各二錢) 炙甘(一錢)
參耆朮陳。
甘溫而補右。芎歸柴芍。味厚而調左。升葛白芷。引從藥以行表。國老之甜。
和眾藥以緩勢。一補而惡寒退。一發而惡風散。一升而上部症和。一斂而中州氣平。或曰醫王湯病後固宜分兩。
得不眾東垣氏之古制而用等分。無乃逾古賢之法乎。曰。吾聞之矣。用藥如用兵。方其陣圖也。
苟執其方。而不考其藥。如將之師。師唯執其陣其圖。以遺其兵勢也。臨機不能應變。
而不致倒戈棄甲者鮮矣。是以君臣佐使異用。寒熱虛實異劑。輕重異宜。亢承異制。故曰神而明之。
存乎其人也。東垣立方。以參耆為君。以脾胃為言。予之變方。以升葛為引。
以固表為用矣。古人有言曰。世或操禁方為口實。剽竊陳言。甚託言師心倍古昔而自用。誖之誖者也。
與其自用。無寧有方。與其執方。無寧窮理。誠萬世方家之指南也。曰子之合和補益升葛二方。
分兩果有理乎。曰。既陳之上矣。能升其清。則濁自降。清濁復位。營衛斯調。
【吐瀉】紀州五旬男經霜路十餘日。因病後患不服水土。吐痰瀉利。覺四肢怠倦。脈左關弦數右弱。
〔初用方〕 生半夏 生陳皮 白茯苓 白朮 人參 厚朴 藿香 青皮 白芥子 萊菔子 甘草
〔次方用〕 固真飲子 〔終用方〕 三子養心湯
【肛癰】中年男常患小腹弦縮。
飲食不甘。過則屎結尿數。覺口中粗淡。本年八月肛門腫痛。膿汁不斷。脈弦弱數。
人參 白朮 當歸尾 陳皮 柴胡 沒藥 桃仁 槐花 白芷 甘草節 川芎 益智 地榆 黃耆
【內痔】壯男患內痔。直腸腫痛。膿汁不幹。
當歸 桃仁 枳殼 苦參 白芷 地榆 紅花 甘草節 兼用苦參丸每服十丸
【淋濁】 紀州大井氏。
壯年患濁。莖痛發疳。愈後清汁不幹夢遺。令服忍冬草一斤余。脈數而弦。兼患淋濁。陰囊左邊腫核。
〔初用方〕 當歸尾 川芎 黃柏 甘草梢(各三分) 忍冬(五錢) 肉桂 橘核 牛膝(各二分) 〔次用方〕 黃芩 黃柏 肉桂 龍骨 車前子 當歸 熟地黃 山梔子 黃耆梢 甘草梢 牡蠣 柴胡 辰砂 〔次用方〕 白朮 肉桂 茯苓 澤瀉 豬苓 木香 川楝子 蘇木 木通 檳榔子 橘核 川芎 生薑 鹽 茴香 蓮肉 〔次用方〕 補中益氣湯對五苓散加 橘核 酒黃柏 吳茱萸 生薑 鹽 車前子 茴香 〔次用方〕 黃耆 蓮肉 人參(各二錢半) 黃芩 麥門冬 地骨皮 車前子(各一錢半) 附子 肉桂 檳榔子 熟地黃 山茱萸 山藥 澤瀉 牡丹皮 青皮 橘核 〔次用方〕 八味地黃丸料加橘核 延胡索 茴香 川楝子 〔終用方〕 同方 加石菖 甘草 烏藥 益智 鹽 龍骨
【目疾變證】壯歲男前年患眼。上盛下虛。飲食不成肌肉。脈舉之似緩。按之全無。
〔初用方〕 固真飲子 〔終用方〕 升麻葛根湯 加薄荷 白芷 決明子 獨活 細辛 黃柏(酒炒) 當歸 夏枯草 甘菊花
【瘧後變證】水野氏。
前二年患瘧。後噯氣。嘈雜。腋汗。腰痛。足弱。
遇寒則便結。疝動則溺黃。臍腹痛。睡則身麻。夜不能寐。雙眼矇眛。肌肉瞤動。右脅築塊。脈弦而少數。
〔初用方〕 破郁丹料 〔終用方〕 固真飲子 加青皮 香附子
【瘧後瘛瘲】遠藤氏四旬。
十年前。患瘧三載。後右手戰。左右有時不便。四肢冷或足熱。項太陽筋強。
兩脅筋強。或築。左胸鳩尾及臍邊動氣。一或用氣。則目眩身搖。遇食則瀉上氣。
頭痛。遇冬腰冷。久坐則兄痹。不知脫履。時患濁麻。
〔初用方〕 人參養胃湯 加黃柏(酒炒) 青皮 鱉甲 〔次用方〕 沉香天麻湯加青皮檳榔子 茯苓 黃柏 車前子 〔次用方〕 半夏白朮天麻湯 加青皮 羌活 〔次用方〕 人參敗毒散 去人參加木瓜 薏苡仁 黃芩黃柏 〔次用方〕 前劑去木瓜 黃柏 薏苡仁 加黃連 芍藥 〔次用方〕 羌活 獨活(各一錢) 藁本 防風 甘草 川芎(各五分) 蔓荊子(三分) 附子(五分) 〔終用方〕 羌活 威靈仙 黃芩 甘草 酒香附 桔梗 當歸 皂角刺 防風
【頭痛眩暈】一壯男四年前。
正月停食已前頭苦痛如釘。眩暈至今。腹內不和。心下攻築。或瀉利。或耳鳴。
半夏白朮天麻湯 加青皮 〔又用〕 交感湯 加甘草
【胸痛失眠】十八歲男子身體衰弱。
時吐痰。早晚和靜。子午勞倦。胸痛上氣。不寐。小腹無力。脈細數弱而不調。
補脾瀉肝湯對定志丸料 加陳皮 香附子 酸棗仁
【喉右結核】白樫氏內人。
壯年右喉結軟核。臨夜咽乾口渴。或身體痛無定所。噯出氣。則胸寬。不噯則緊。脈上部滑數。下部五動弱。
〔初用方〕 破郁丹料 或藿香正氣散 〔次用方〕 加味四七湯 加酒黃連 〔終用方〕四物湯 去熟地黃 加生地黃 香附子 薄荷 桔梗 酒黃柏 知母 甘草
【左脅動氣】澀谷氏。
左脅動氣上升。目眩。頭或覺痠痛。背脊強。手足甚冷。停食則易飢。多食則倒飽。
〔初用方〕 半夏白朮天麻湯 加香附子 青皮 〔次用方〕 升麻葛根湯對平胃散 加羌活 川芎 白芷 細辛 藿香 天麻 石菖 生薑 〔次用方〕 沉香天麻湯 加青皮 〔終用方〕 升麻葛根湯 加羌活 細辛 川芎 天麻
【耳鳴身痛】四旬男。
患下疳。愈後耳鳴身痛。一醫用藥。鳴定嘔逆。脈浮細弱。
〔初用方〕 附子理中湯 〔次用方〕 六君子湯 加天麻 〔終用方〕 前劑 加乾薑 黃柏
【發斑】寺本氏。
肌體壯熱。發斑有汗。不食。面赤。眩暈。足弱。
玄參升麻湯 倍白芍藥
【痰嗽】伊達氏。
五十歲。多年患痰嗽。日則少靜。至夜半後。痰甚嗽多。或耳鳴目昏。腹脅沖弦氣動。多食則嗽愈甚。大便秘。小便如常或澀。
三子養親湯 加栝蔞實 海浮石(醋製)
【耳鳴腳弱】石原氏。
壯年四月間。遍身發小瘡。如麻如斑。服藥愈後。傷風吐痰。左手足不便於動。
左脅如有物沖氣動。耳左鳴不聞。有時腳膝弱。或左腕腫。脈左右上部浮弱數。下部弱而數。
當歸 川芎 芍藥(各二錢) 威靈仙 忍冬(各三錢) 羌活 黃柏 石菖 紅花(各二錢五分) 蟬退(一錢) 防風 枳殼(各七分) 甘草(五分) 生地黃(一錢) 桂枝(三分) 柴胡 升麻(各八分)
【頭痛耳聾】岡村氏。
壯歲患頭痛。不食吞酸上氣。或胸痛四肢冷。耳右聾左鳴。目昏足膝麻痹。或舌強嚥干。
眩暈吐痰。健忘遺精。或小便溷濁。脈上部弱數。下部似滑。
〔初用方〕 益氣聰明湯對六君子湯 加天麻 天南星 石菖 獨活 〔終用方〕 通明利氣湯
【潮熱發斑】二旬男。
肌腹日晡發熱。頭面無汗。四肢覺冷。惡聞食氣吐逆。遍身將發斑狀。頭痛脈沉數。或弦數。
〔初用方〕 太無神朮散對升麻葛根湯 加玄參 〔終用方〕 不換金正氣散對升麻葛根湯 加石菖 枳實 人參 生薑
右數貼前症愈。發黃。眼色如金。口渴。
茵陳五苓散 加葛花
【疝瘕惡候】高田氏。
患氣鬱。腹圍作聚。少食。白濁。脈左右俱澀。五動一止。
或三動一止。醫為惡候。予曰。是。然醫書言疝之變症。惡候百出。
〔初用方〕 行氣香蘇散 加青皮 山楂子 木香 或去三味 加茴香 青木香 三稜 莪朮 木通 〔次用方〕 三和散 覺臍上下氣動。脈三十動一止。二十五動一止。〔終用方〕 人參 乾薑 肉桂(各一錢) 甘草 黃柏 知母(各五分)
【胸脅動氣】一壯男。患左腹攻築。行步無力。胸脅氣動。飲食減少。
〔初用方〕 行氣香蘇散 加青皮 山楂 木香 天麻 半夏 〔終用方〕 八物二陳湯
【腹冷跗腫】青木氏肥壯。常苦小腹冷。足弱或跗腫。
蒼朮(五錢) 黃柏(三錢) 甘草(五分) 牛膝(八分) 生薑(八分)
【腹痛肚脹】一男子。
因食魚生腹痛。左甚作瀉。脈實。常患腹脹。面赤上氣。
厚朴 山楂子 青皮 木香 藿香 縮砂 甘草 芍藥 烏梅 檳榔皮 半夏 陳皮 香附子 青黛共十四味
【疝瘕】五旬男。
平素用心太過。仕官朝夕無暇。常犯疝症。小腹冰冷。及腰脊。或覺腹內如轉索。或肚腹如絮柔痰支心下。腳腿痠弱。脈沉細無力。或細動似弦。
十全大補湯 去肉桂 白朮 加附子 羌活 防風 製半夏 乾薑 陳皮 杜仲 牛膝
【狐疝痔漏】一男常患狐疝。
或濕或隱。下血數年。在四季八專之令。右脅結塊如碗。不動不痛。覺腰背冷。
頭鳴。目眩。小過於食。則吐飲一口。多年病痔瘻脫肛數症。
〔初用方〕 二陳湯 加蒼朮 川芎 香附子 羌活 青皮 〔次用方〕 芍藥 當歸尾 地榆 桃仁 枳實 厚朴 青皮 〔次用方〕 清氣化痰湯 〔次用方〕 藁本 白芷 羌活 天麻 威靈仙 細辛 蔓荊子 生地黃 當歸 便香附 山梔子 陳皮 〔次用方〕 香砂平胃散 〔終用方〕 活血化痰湯 加地榆 黃連
【傷食痞氣】一男常患肚弱傷於食。
右脅痞氣。臍下亦然。或似傷風。肩背緊。或秋末痰支咽喉。或聞鳥羽聲。
則胸心怔忡不時。口舌或咸。有時便燥。脈滑數。右關無力。
〔初用方〕 二陳湯 加青皮 蒼朮 茴香 香附子 川芎 〔次用方〕 行氣香蘇散 〔終用方〕 柴物湯對二陳湯 加知母 黃柏 延胡索
【心腹脅痛】高柳氏患心腹胸脅痛楚。面白唇紅。
〔初用方〕 蒲黃 五靈脂(各一錢) 木通 赤芍藥(各五分) 黃連(一錢二分) 附子(二分) 〔次用方〕 椒梅湯對七味清脾湯 加紫蘇 白茯苓 〔次用方〕 當歸 茯苓 陳皮(各一錢) 白芍藥 酒黃連 山梔子 酒香附(各八分) 青皮 川芎 半夏 厚朴 柴胡(各七分) 吳茱萸 甘草(各四分) 〔次用方〕 推氣散 加厚朴 沉香 木香 〔次用方〕 黃連 吳茱萸 木香 沉香 延胡索 香附子 桂心 薑黃 砂仁 〔終用方〕 當歸 茯苓 青皮 陳皮(各一錢) 白芍藥 黃連 山梔子 香附子(各八分) 川芎(各六分) 半夏 厚朴 柴胡(各七分) 甘草 吳茱萸(各四分)
【積氣眩暈】河島氏患腹肚積氣不食。體瘦。發作則眼暈背強。手足冷。或夢遺惡食。
〔初用方〕 半夏白朮天麻湯 加青皮 香附子 〔終用方〕 分心氣飲
【鼻痔】淺井氏。平常少飲。左鼻孔生痔。體溫則通。遇寒則塞。
〔初用方〕 補中益氣湯 加白芷 細辛 辛荑 木通 川芎 石菖 〔終用方〕 辛荑 木通 防風 細辛 藁本 升麻 白芷 葛根(各三錢) 黃芩 甘草 薄荷 石菖(各一錢五分)
【潮熱盜汗】安西氏內人二十歲。
因產後喪孩。至六月後。發熱晡時。或盜汗。不食。醫治後。
體瘦弱。面赤。或盜汗。不食。脈七動無力。左右項生癧。六七顆。經水或居。
〔初用方〕 黃芩 柴胡 桃仁 玄參 犀角 赤芍藥 牡丹皮 生地黃 〔次用方〕 活血化痰湯 加地骨皮 牡丹皮 紅花 桃仁 延胡索 香附子 白朮 酒黃柏 〔次用方〕 柴胡 連翹 黃芩尾 甘草 三稜 牛蒡子 蘇梗 黃連 紅花 栝蔞根 知母 貝母 白芷 葛根 生薑 〔次用方〕 桃仁 赤茯苓 柴胡 三稜 白朮 貝母 酒芩 山梔子 桔梗 當歸尾 縮砂 甘草 陳皮 栝蔞根 紅花 皂角刺 生地黃 〔次用方〕 山梔子 柴胡 葛根 川芎 黃連 芍藥 地骨皮 當歸 白朮 茯苓 紅花 桃仁 牛膝 甘草 〔次用方〕 栝蔞枳實湯 去當歸 加桃仁 紅花 牛膝 赤芍藥 當歸尾 〔終用方〕 加味逍遙散對四物湯 加貝母 栝蔞根 紅花 桃仁 牛膝
【腫瀉絕證】一奴。
勞役後病瀉。面部四末虛腫。色青黃。痰喘不眠。不進飲食。言語呢喃。
脈左寸不應。餘部浮弱。或弱數五動半。余醫治將及半載。病日篤。並無寸驗。
予曰弱則衛氣敗。弱數營將奪。不救。其主再三求請曰。服子之藥一貼。雖瞑目在九泉之下。
亦無怨矣。予不得已用藥。七日浮腫退。痰喘止。粥飲進。呢喃定。
外症悉平。唯脈不復。予曰無奈矣。其主再求曰。服子之藥。得其神驗。更乞一治。予曰獨參湯大貼。延三日之命也。後果然。
〔初用方〕 當歸厚朴湯對六君子湯 加木瓜 阿膠 煨生薑 〔次用方〕當歸 厚朴 前胡 甘草(各五分) 肉桂 陳皮(各七分半) 蘇子 半夏(各一錢) 人參(二錢) 〔次用方〕 六君子湯對錢仲陽白朮散 兼用獨參湯 〔次用方〕 駐車丸每二十粒粥飲下 〔終用方〕 消氣散
【咳嗽】五旬男。
患咳嗽。或飲食。或睡臥。身暖愈嗽。脈滑。
三子養親湯對二陳湯 去半更 加生半夏
山楂子 香附子 神麯 栝蔞仁
【稜骨痛】岸本氏患稜骨痛。
五六年。或咽乾。齦腫。頭痛。面目腫。右脈滑。
升麻 白芷 蒼朮 薄荷 黃芩 甘草 防風 半夏 羌活 天南星
【麻痹不遂】紀州落合氏。
前年患疸。愈後右脅築塊。左足麻痹而弱。左半身覺不便。常耳鳴。或夢泄。脈五動。
三妙散 加當歸 川芎 青皮 獨活 甘草
【咳嗽夜劇】六旬男。
自去冬。初覺傷風吐痰。咳嗽至夜尤甚。頭汗如流。脈弦澀。
三拗湯對二母散 加製半夏 阿膠 五味子 款冬花 桑白皮
【痰嗽痹弱】西村氏患痰嗽。
腳腿痹弱。腰腹沉重。及秋似傷風狀。脈或滑數。或弦數。
除濕清熱卻痰丸對三妙散
【四肢痛痹】七澤氏老母患四肢不便。動則痛楚。背肩強急。手腕結核。前服六味地黃丸料不愈。
〔初用方〕 當歸 赤芍藥 黃耆 羌活 鬱金 防風 獨活 川芎 甘草 桂枝 陳皮 半夏 茯苓 〔次用方〕 羌活 獨活(各一錢) 藁本 防風 川芎 防己 當歸 芍藥 熟地黃 蒼朮(各五分) 甘草 蔓荊子(各三分) 〔終用方〕 人參養榮湯 加羌活
【魚口結塊】戶田氏患魚口。愈而結塊。手足時發紅點。脈實。
防風通聖散 去芒硝 石青 加黃柏 木通 牛膝 紅花 再去四味 倍防風 加大力子 蟬退
【內障失明】木材氏患內障。
左失明。右少光。頭重耳鳴。前與補中益氣湯。及益氣聰明湯。六味丸等劑。
右眼復光。今春為官役自紀至武。路途勞神。覺鼻塞。眼暗。上氣。等症。脈左浮弦。右弱弦。
〔初用方〕 蔓荊子 羌活 決明子 當歸 川芎 芍藥 黃耆 熟地黃 甘草 防風 陳皮 蒼朮 升麻(炒) 柴胡(炒) 沙參 共十五味 〔次用方〕 前劑 加青皮 人參 〔終用方〕 人參 黃耆 白朮 當歸(各二錢) 五味子(二十粒) 黃柏 山茱萸 牡丹皮 澤瀉 茯苓(各二錢) 熟地黃(四錢) 甘草(五分)
【頭痛目眩】字藤氏性急。
左脅衝動攻築。或頭痛目眩。或吐痰鼻塞。夜不安眠。自正月初旬。遍身似傷風。
然後吐痰。盜汗。頭痛。目眩。晡熱。數症往復。脈滑而無力帶弦。
〔初用方〕 天南星 甘草 柴胡 白芷 牙皂 黃連 枳實 栝蔞仁 川芎 赤芍藥 蘇子 香附子(便制) 貝母 天麻 白芍藥 前胡 桂心 黃耆 茯苓 人參 細辛 當歸 麥門冬 陳皮 甘草(各一兩) 生半夏(七錢半) 〔終用方〕 當歸六黃湯
【瀉痢】八旬男。
患休息痢二年。及本年正月。傷食泄利愈重。至月初醫灸數處。亦作溏瀉。或嘔吐頭痛腹滿。脈弦細。
〔初用方〕 藿香正氣散 加酒黃連 兼用駐車丸 〔次用方〕 茯苓 白朮 人參 陳皮(各三分) 乾薑 甘草(各一分) 白芍藥 澤瀉(各二分半) 升麻(八釐) 〔終用方〕 白朮 陳皮 茯苓(各三分) 人參(一分) 縮砂 酒香附(各二分) 甘草(五釐) 半夏(一分五釐) 當歸(五分) 杏仁(二分)
【結氣衝動】木村氏。
習射數年。胸腹結氣衝動。或肩背痛。或頭痛上氣。或不食等症。
〔初用方〕 二陳湯對三子養親湯 加天麻 酒香附 〔終用方〕 香附子(四錢) 白茯苓(一錢) 天麻 青皮(各八分) 甘草(四分) 木香(一錢) 當歸(一錢)
【羸弱】布施氏。肥胖。病後覺體弱。
二陳湯對平胃散 加桑白皮 白殭蠶 白芷
【咳血】一男。患咳血。寢汗脈數。
陳皮 白茯苓 甘草 桑白皮 當歸 天門冬 麥門冬 黃芩 山梔子 芍藥 生地黃 紫菀 阿膠
【腳氣】壯男患痳濁。愈後髮腳氣。腫痛。
人參敗毒散 去人參 加木瓜 牛膝 蒼朮
【內痔】四旬余男。
患內痔。結糞疼痛不已。夜甚。脈左弦尺弦實。右浮弦五動余。
當歸尾 赤芍藥 川芎 荊芥 地榆 枳殼 槐花 酒黃連 生地黃 防風 乳香 沒藥 桃仁 甘草節
【疳瘡】一男患疳瘡。
逾年不愈。狀如燭殘。臉腫遺膿。脈弱散而似滑。或弱數。
〔初用方〕 黃耆尾 人參(各三錢) 甘草節(五分) 當歸 白芷 皂角刺(各二錢) 〔次用方〕 黃耆(六錢) 當歸(二錢) 川芎 柴胡 生地黃 芍藥 甘草節(各二分) 白芷(二錢) 〔終用方〕 人參敗毒散去人參 加金銀花 防風 薏苡仁 連翹 黃柏 皂角刺 木瓜 木通
【下疳瘡毒】林氏患瘡毒下疳。
愈後肢體弱。兩腿緊痛。缺盆肩井左右發數十塊。或潰或愈。脈動而弱。
〔初用方〕 十六味流氣飲 加木瓜 〔次用方〕 疏經活血湯 〔次用方〕 四物湯 加黃柏 木瓜 檳榔子 蒼朮 〔次用方〕 同方 加黃耆 防風 杜仲 羌活 人參 牛膝 甘草 附子 黃柏 檳榔子 沒藥 〔終用方〕 當歸拈痛湯 加附子 細辛 乾薑 防風 茯苓 山茱萸
【手戰舌強】四旬男。
常患右手風戰。本月初日晨唇緩舌強。不能言語。至巳時漸復。至今二十餘日。每早如前。昨今二日口無食味。脈左弦數。右弦數弱。
〔初用方〕 烏藥 陳皮(各二錢) 川芎 白芷 枳殼 桔梗(各一錢) 荊芥 白殭蠶 乾薑(各五錢) 甘草(三分) 或加黃連(酒炒) 羌活 或加防風 〔次用方〕 瓜蔞枳實湯 加石菖 半夏 人參 白芷 〔次用方〕 藿香正氣散 加人參 石菖 葛花 〔次用方〕 八味順氣散 〔次用方〕 定志丸料 加木香 當歸 酸棗仁 〔終用方〕 治心虛手振藥劑(十五味)
【痘瘡】十七歲女子。
初九日發熱。初十日見痘。是夜經水適行。十一日酉時痘發遍身。滿面根窩不潤。咽喉乾渴。
肌體尚熱。脈浮滑數。用當歸芍藥川芎葛根牛蒡子連翹木香生地黃等劑。四物補其血。則紅點能潤。又理經水。
葛根解其肌。則脈自能和。兼行陽明。牛蒡連翹化痘毒。以治十二經之火。香可以去穢。
故用木香而淨其經水之汙。輕可以治實。故佐葛根而治其肌表之壅。又木香能行血藥之滯。芍藥善斂輕發之氣。
【痰核】豐州青木氏女。
患痰盛發熱。項生一物。如橘大。焮腫疼痛。咽乾口渴。一醫與清涼散。
合二陳湯。治十餘日並無寸效。不食三日矣。請於診。左寸關弦數。右大數。
予曰此方宜矣。但二陳湯未可也。原用清涼散加山豆根栝蔞仁枯黃芩三貼。而痰退熱止。仍以清涼散為末。醋調敷痛處。明日其腫即退。舉家神之。
【脫肛】一富商。
年六十餘。頭項腫痛。不能搖動。一醫用人參敗毒散數十貼。熱退腫如故。又用內托之藥不效。
請予診之。脈虛緩。左尺澀。及伸手乞診。轉身之際。皺其兩眉。
眼看身下。予曰。平素莫犯脫肛麼。患者曰。已多年矣。予乃知前用敗毒散之非。撮補中益氣湯加茯苓酒芍藥倍人參黃耆三貼而膿出。七貼而收功。外貼拔膿滋血膏藥。
【項下腫核】大阪一婦人。
年三十餘。項下腫痛結一核。紅如柿子。一醫用人參敗毒散。數日不效。請予治之。
仍用前方加海帶昆布山豆根黃芩黃連瓜蔞仁五貼。而腫消熱退。外用海帶以下六味粗末。連錢草汁。和醋調貼。
【肝鬱血瘀】一官家婦人。
常患兩脅有物衝上亶中。則口中乾燥。頭痛目眩面熱足冷大便常澀少。諸醫治十一年矣。或止或發。不能去根。
少有思慮則發。又不飲食。命予診之。兩手弦數六動余矣。予曰此肝氣有餘以致矣。一醫曰。
某常診多年矣。此生成脈矣。予曰豈有是哉。人長脈遲。年老脈緩。是其常也。
此必前醫補之過也。以小柴胡湯去人參加川芎地骨皮檳榔子枳殼青皮七貼。而胸寬上部病減半。仍用香附四制合大黃四製為丸。服二百餘丸。用煎湯送下。
大便頓解。目眩如忘。通身發斑瘙癢。脈五動矣。予曰。脈動如此。
必有十全。雖想前醫用調經補血熱藥峻補多年矣。行年五旬余。經水不斷。已前發熱。今發斑者。
乃血燥而然。有物衝上者。乃瘀血也。用四物湯合小柴胡湯。加牛膝紅花桃仁便香附黃柏作大貼。頓飲四貼。
下瘀塊如碗者數次。連下紫黑臭膿經水。十餘日後。診脈只四動半矣。予知症痊。用川芎當歸酒香附黃柏數十貼收功。
【健忘怔忡】一侍女年三十餘矣。
常患健忘。如怔忡。夢中作驚。大便秘結。血塊衝上。頭暈目眩。
不思飲食。五年餘矣。醫用歸脾逍遙八珍等湯。及清心丸。安神散等藥不效。求治於予。
余制一方。牽牛大黃檳榔子枳殼桃仁紅花牛膝滑石為丸。每旦服三十丸。抑陰湯下。數日眩暈止。大便寬。
覺胸中涼快矣。予曰未也。必須大下血塊。又用四物湯服前丸藥數百丸。下瘀塊黑膿者七日。後用沉香木香烏藥香附子藿香紫蘇山梔子陳皮茯苓白朮甘草五貼。
再加當歸川芎芍藥黃芩十餘貼。諸症如忘。後用加味逍遙散。調理出入。月餘全效。
【血塊衝動】井上氏女。
年十八。患血塊衝動。面青口乾。發脫。經不調。眾醫不效。
請予治。用香附烏藥蔓荊子白芷沉香菊花川芎黃芩桔梗黃連為散。以小柴胡湯去人參加青皮煎湯送下。日二服。數日後。病症減半。
發不脫矣。再用四制香附加桃仁紅花莪朮三稜枳殼檳榔為丸。以四物湯送下。諸症如失。仍用小柴胡湯加減全效。
【腳氣危候】阪陽一賈。
常慣使氣。一事忤意。則終日不食。一日事不如意。忽患兩腳冷痹。氣上衝胸。
食輒吐而失味。足冷麵熱。諸治數日。其勢彌急。求予診之。弦數。
予曰。此腳氣也。不急治則危矣。屬撮蘇子降氣湯加木瓜。又令灸風市三里絕骨各七八十壯。灸未畢。
湯已成。便使服之。且灸且服。至三四時許。病勢稍減。服五十餘貼而平。
【卒中痰厥】一男五旬肥白。
常用心機。一日會客。忽暈倒不省人事。痰壅喉鳴。鼻鼾脈浮滑。會有客醫先灌蘇合香丸不應。
欲作傷食治。予診畢曰。氣虛而得痰厥症也。宜醫林三生飲。加人參。一醫曰。
何以然。曰虞天氏曰。肥人中風。或口喎肢麻。不分左右。皆作痰治。
又曰。肥人多濕。宜用烏附是也。脈浮而滑。且喉鳴鼻鼾故耳。遂與
南木香(一錢半) 南星(生六錢) 川烏 附子(各生三錢) 人參(五分)
上作七貼加焙姜煎服。
而得回陽。後用六君子湯加天麻而痊。肥白之人。知其素有痰症。而卒用心。正氣奪而忽暈倒。
痰壅喉鳴。故多用南星以驅其頑痰。鼻鼾氣奪。故加人參以復其根本。佐用木香以理其氣。川烏附子性猛而躁。
故用於元陽暴絕之時。追回發陽而成其功也。方名三生。生用其藥。而存其勇烈之性耳。或曰得子之法。
病愈十之八。中風之因。有五不治。鼻鼾居其數也。子何神焉。令病者而脫其死耶。
曰是言也。誠知醫之用焉。病證有疑似。元氣有強弱。子言鼻鼾一症。謂肺絕也。
猶有說。師曰。肥人中風者。以其氣盛於外。而歉於內也。肺為氣出入之道。
肥者氣必急。故令鼻鼾。乃痰涎壅盛。所以氣急有假似之不同也。宜熟思之。
【痰嗽失血】一童患痰嗽。
吐血發熱。不食。胸痞乾嘔。用白朮人參黃耆乾薑伏龍肝名白朮散。服十貼。症減大半。
服五十貼而瘳。若拘於熱症之常而用寒涼。乃為泉下鬼耳。醫而未至於變法之權。則烏足語此。
附錄
大明獨立老人用藥方
老人治一老父。
形瘦患疸。某曰。是血燥發黃症也。譬如秋燥之令一行。萬樹萎黃。其用藥之始末錄之也。
八月八日 脈左寸沉數。
關尺沉帶細澀。右手三部沉而數。寸猶數大。老人云。熱鬱於中不上散。胃中火滯而然。脈見乎上。是以上部多見色黃。
地骨皮 知母 連翹 枳殼(各三分) 黃芩(四分) 山梔子(二分) 薄荷葉(半分)
上三劑分二貼。作四次。日夜服。
九日 脈同前(但左寸些浮而和) 本方 去薄荷 加當歸 防風 秦艽(各三分)
十日 脈左尺沉弱而安。右手機神動盪。不似昨朝脈之沉澀矣。尺微弦。
瓜蔞根(八分) 知母 連翹 枳殼 地骨皮 黃芩(各六分) 黃柏 白芍藥(各四分) 防風 甘草(各二分)
上分二貼。作四次。日夜服。
前八日云寸脈數大。
熱鬱於中不上散。胃中火滯云云。因用薄荷防風之品。十日夜。鬱火升動。肌膚有熱。
日夜不退。火炎則水乾。故陰熱將發也。燥萬物者。莫甚乎火。故羸瘦不生肌肉。
火甚則速於傳化。故善谷不宜嗜食熱燥。此劑苦寒甘涼方也。苦能瀉火。火去而陰自生。陰生則肌肉自長。寒能勝熱。熱退而燥自潤。燥潤而黃自退也。
十一日 脈氣漸浮。熱鬱自得升動。但脈氣浮。不無熱動。此正治耳。
玄參 白芍藥 連翹 知母 瓜蔞根 地骨皮(各三分) 黃芩(四分) 黃柏(二分) 甘草(一分) 上劑分二貼溫服。
十二日 脈(失錄)熱申時發至亥時。
黃連 白芍藥 玄參 黃芩 知母 枳殼 瓜蔞根(各三分) 黃柏 牡丹皮 地骨皮(各二分) 甘草(一分)
十三日 脈(失錄)六日夜。大便燥結。因加桔梗。謂其氣少升。則大便通矣。
前方 加桔梗梢(二分)
十四日 脈(失錄) 前方 因數日便結。制通大便方。
萊菔子(七分) 枳殼(四分) 知母(五分) 桔梗(二分)
上煎湯生搗瓜蔞根(五錢)取自然汁。
投入湯藥中。再加蜂蜜一匕拌溶。重湯溫服。至夜半後。寅初刻。大下燥尿。
糞後下些黃汁如豆淋者。其後自止。次晨胸膈涼快。腸胃寬快。濁滯不下。則清氣不升。
陰陽之道也。小人不退。則正士難進。家國之道也。故燥熱日久。里積燥糞。燥糞不去。則脾胃愈積。故假此而推之。治病之道也。
十五日 脈六部些數而和。但兩尺沉澀。右寸弱。
白芍藥 黃芩 知母(各二分) 石斛(五分) 牡丹皮 生地黃(薑汁炒各三分) 枸杞子(五分) 陳皮(三分) 甘草(一分)
上劑分二貼。
作四次溫服。是日晡熱又來。飲食少進。氣色怡惓。經曰。一水不勝五火。
故此劑以瀉五臟之火也。燥熱之藥。久服致脈數雖和。沉而無力。此幾而無水。故瀉火以存水矣。用陳皮甘草以養胃氣。石斛等物。清肺源矣。
同晚 脈(失錄) 陰時作熱。
由邪所至。便通漸能止也。但得脈神旺長。不為澀滯乃佳。是在調其氣而和之云云。
廣陳皮(五分) 石斛(七分) 桔梗(一分半) 白芍藥(三分制) 香附子(五分酒製) 白茯苓(五分) 甘草(一分半) 縮砂仁(四分為細末)
上劑水煎熟。投砂仁末。作二次服。
十六日晨 脈六部和帶少弱之意。
前方 減茯苓三分。用二分。加黃耆二分。
十七日晨 脈左和。右寸關澀。恐是胃口閉郁。
前方 去茯苓 加枳殼(二分) 連翹(三分)
同晚 脈(失錄)申時熱發。胸膈煩熱。咳嗽。
立師曰。
前方加香附子砂仁者。止下之用也。下止可去矣。今朝速欲去之。恐未盡矣。今晚脈沉而致嗽。宜去香砂耳。
前方 去香附 砂仁 加黃芩 知母 地骨皮(各三分)
十八日晨 脈右寸關浮大帶澀。
黃芩(四分) 枳殼 白芍藥 防風 柴胡(各三分) 黃柏(二分 腎無實不可泄今在尺脈沉火不息故暫用矣) 甘草(一分) 知母 貝母(各五分為末) 調前湯送下。
同晚 脈左三部和。
右寸浮數。或曰。浮脈應秋。肺金獨旺。恐伐和平之氣歟。曰然。
用枳柴發動右陽。二母以潤肺金。是所以也。然藥力未行矣。須用二貼而知之。明早脈得和。喘少熱微。氣色和怡。
十九日晨 脈六部和而斂。昨脈右寸關浮數減大半而斂。
前方 去柏芍柴 加桔梗(二分) 椒目(五分)
或問症得之燥熱。
用芍藥酸寒收斂。是法也。今去何為。曰芍藥雖治土之熱。實治左關藥也。右關土位脈弦。乃泄土中之木。今脈和故去之。
二十日早 脈左三部如無力。右上部始得平和。嗽止夜熱退。小便些淡。
黃芩 椒目 天門冬(各三分) 知母(四分) 貝母 沙參(各五分) 當歸 枳殼 白芍藥 連翹(各二分) 甘草(一分)
同晚 或問燥症發熱是常。而反惡寒何也。曰六脈無寒熱之至。此因燥見陰血之虛矣。
前方
二十一日晨 脈六部和而弱。
沙參 貝母(各五分) 當歸 連翹 柴胡 黃芩 知母(各三分) 黃柏 防風 白芍藥(各二分) 甘草(一分)
同晚 晡時熱。至夜不退。
同方 去防風
二十二日晨 脈左寸發動。
關尺沉。右寸關沉澀。其中如有物應指。尺沉數。或問累日下藥。熱不即退。
症得之金燥火鬱。倍用潤劑何如。曰。雖然今晨之脈。右手俱沉應指。如有物。想是燥屎也。宜推下之。
前方 去柴歸翹 加檳榔子 枳實(各五分) 山楂(三分)
上煎午未時服一貼。申時下燥屎一顆。如羊糞而堅者。復下腸垢些些。
二十二日夜 熱退。戌時再進一貼。至夜半又下燥屎二顆。如前者。丑時微熱似不覺。
二十三日晨 脈右關浮澀。顏色輕和。
前方 加黃連(二分半)
二十三日晚 脈兩寸實數。微熱而嗽。曰寸熱而發於夜。宜降陰耳。
生地黃 山梔子 枳殼(各三分) 黃芩(四分) 牡丹皮 白芍藥(各二分) 甘草(一分)上煎服。
二十四日晨 脈左三部沉而緩。寸些大。右寸關大。
前方 加黃柏(二分) 倍生苄 黃芩(各一分)
上煎服。小便些清而多。熱不大退。微微而熱。
二十四日晚 脈左三部沉中些數帶弦。
右寸關大。而衝上。其中應指如有物。或議用推而下之。曰。左脈不浮泛。
所以熱不易退。高年病久。不宜重加寒降。重之。則生氣不達。愈見其熱。
宜和之以少甘溫之味。則生氣生達。而脈浮泛。若胃有遺屎未盡。後再推下之。未為遲也。
生地 黃芩(各四分) 牡丹皮(二分) 當歸(三分) 白芍藥(二分) 枳殼 檳榔子 神麯(各五分) 黃連(一分) 甘草(二分)
二十五日晨 脈左三部俱平。右上部些數。下部平然。大抵共見緩弱。故用補劑。
當歸(二分) 生地 牡丹皮 沙參 神麯 廣陳皮 黃芩(各三分) 甘草 炒黑乾薑(各一分)
二十五日晚 脈左三部數沉中有生動之機。右寸關數有泛發之氣。尺澀。(北政之年太陰司天右尺不應連日不論右尺是不應故也)
前方 去歸姜陳 加玄參 地骨皮(各三分)
二十六日 脈左上部數有浮泛之氣。下部起動似數。右寸平。關平而長。尺似澀。
羌活 地骨皮 知母 玄參 黃芩 神麯 葛根 犀角(各三分為末) 黃柏(二分) 甘草(一分) 牡丹皮(二分)
上劑煎熟。入犀角末一沸。溫服。
同晚 脈左上部和。尺弦數。右寸關和。尺些數。
立師曰。
左尺弦數。而起腎熱見矣。右部寸關今日熱退。而尺猶屬腎經氣分。兩尺熱見。法當治以辛苦涼。辛以散。涼以潤。苦以降。是曰全治耳。
黃柏 知母(各四分) 地骨皮 澤瀉 玄參(各三分) 栝蔞根(七分) 山梔子(二分) 甘草(一分)
二十七日晨 脈左三部平少數。
尺有生髮之氣。右寸緩。關長。尺澀。帶緩。
前方 加枳殼(二分)
同晚 脈左寸平。
關數些大。尺平。有根起浮之形。右寸平。關長而大。尺平。大約六部雖平。有數脈之形。
立師曰。今晚兩關脈大。
前方 去枳殼 加山楂(二分)
二十八日晨 脈同。但右關些長。
前方
同晚 脈左上部些數。尺沉闊。右寸關大。尺闊大低。六部些數之形。
栝蔞根(七分) 生知母 地骨皮 山楂子(務五分) 生黃柏 天門冬 山梔子(各三分) 燈心(二十條)
二十九日晨 脈左寸關些數。
尺數而沉細。右寸些數而些大。關數而大。尺平。大抵六部些數。隱隱有上升之氣。
前方 倍門冬(六分) 減山楂(三分) 加神麯(三分)
同晚 脈左寸關些數而和。尺有斂起上行之意。右寸平些數。關大尺平。
前方 去燈心 減栝蔞根二分。作五分。
三十日晨 脈左三部平和有圓活之意。右寸和。關尺數中有動動之意。
前方 加生茅根汁(二匕) 上煎半熟。投入茅根汁服。
同晚 脈左三部平不泛起於上。而中體大。右上部數中衝動少和。
枸杞子(七分) 人參(一分半) 知母 地骨皮 天門冬 山楂(各五分) 沙參(三分) 甘草(一分)
九月朔日晨 脈左上部平和。尺中有發動圓活之意。右寸關些數而大。尺中少動。
前方 倍枸杞三分。作一錢。
同晚 脈左上部數。尺有圓活利動之機。右上部些數。關數而些大。尺微。
前方 加生酸棗仁(三分)
二日晨 脈左三部微。
右關微數。寸尺微。大抵六部微有些些數意。曰脈微氣微。所以氣急。由不能上下之意。兩尺之微。有以見之補下。則寸關之數自息。
枸杞子(一錢) 沙參 地骨皮 天門冬 黃耆(各三分) 五味子(三粒) 人參(二分) 山楂(五分) 甘草(一分)
同晚 脈左三部些數中有圓活升降之意。右寸圓活。開數而虛大。尺平。
前方
三日晨 脈左三部和平之意。但少力。右三部圓活。關些些數。
前方 倍門冬二分。
同晚 脈左三部圓活有生氣。尺脈自診二十餘日。未嘗得如此之機神也。右關些數。寸尺似沉澀而微。
前方 倍人參五釐。加連翹。尖檳榔。各二分。
四日晨 脈左三部和緩。尺些弱。右寸沉而緩。關些大數。尺沉而弱。
前方 去檳榔 倍黃耆二分。作五分。
同晚 脈左上部和。右關大些數。兩尺活動而和。
前方 去連翹 加神麯(五分) 桔梗(一分) 枳實 檳榔子(各三分)
胃口閉塞。
有噯氣而胸前少熱。然小便些淡。曰飲食入胃。上口承之。胃氣不運。積而成滯。
滯久化火而不下。此清氣怫鬱於下。濁氣填塞胸中。法當推而下之。上下之用。必在一提挈之功。
則清而自上。濁而自下。滯氣自消矣。又曰。食而作酸。俱在胃上口。
酸久積。上則化火矣。所以吞酸初發為寒。寒者物也。久則化熱。熱久則積成之非散莫能去之。推者下散。提者上散。一提一推。和氣乃見。
五日晨 脈左三部融和。尺有生氣。右寸和。關尺旺。六部有圓活之機。
構杞子(一錢) 天門冬 山楂子(各五分) 黃耆(四分) 人參 地骨皮(各三分) 北五味(三粒) 沙參(三分) 甘草(一分)
同晚 脈和如早脈。但右關長。尺寸和。
同方
六日晨 脈左三部如綿裹石。隱隱有生活衝動之氣。右寸關些大而和。
尺沉弱。或診六脈弱而不旺。補以斂氣。而益其神。則旺自得矣。
枸杞子(八分) 人參 沙參 地骨皮 黃耆 杜仲(各三分) 五味子(二粒) 山楂子 神麯(各五分) 甘草(一分)
按早脈如綿裹石而生活動。右關既旺。何故□□日晡熱至。
同晚 脈左上部衝動流利。下部旺動。右三部活動。六部動且大而數。
前方 減參耆各半 加枳殼 黃芩 穀芽(各三分)
七日晨 脈左上部旺而有力。尺有活動之機。右寸雖和少定神。關大些數。尺有生活。
厚朴 白芍藥 神麯 地骨皮(各三分) 枳殼 山楂(各五分) 黃芩(四分) 甘草(半分)
同晚 脈左關些大而數。寸尺和而緩 右關大數。寸尺和弱。
前方 去枳殼 加人參 穀芽(各二分) 知母 天門冬(各三分)
按前用耆參十餘貼。
各三錢余。至初六晚。脈神大旺。故停一伏時。脈神又弱。再加之以助脈神矣。
八日晨 脈左三部和。右寸和。關數。尺沉。
厚朴 栝蔞根 白芍藥 神麯 地骨皮 知母 天門冬(各三分) 黃芩(四分) 山楂(五分) 穀芽(二分) 甘草(半分)
同晚 脈左關些數。寸尺些數。而和。右關滑數而短。寸尺數中和。
前方 去蔞根穀芽 加青皮(三分) 胡黃連(二分)
九日晨 脈左三部緩小而和。右寸小而和。關些數。更有升動之氣。尺和。
前方 減厚朴青皮各一分。
同晚 脈左關數。
寸尺些數而和。右三部平。但關少數而弱。俱得活動之體。曰左三部沉中見數體。而不見弦。
現而平沉。則熱在內。所以不伶利也。按先治其數。後補其弱。謂實者先瀉之。虛者後補之。是此歟。
生地黃 龍膽草 枯黃芩 玄參(各三分) 柴胡 白芍藥(各二分) 黃連(一分) 山楂(五分) 甘草(半分)
上水煎臨服調犀角(末二分) 牛黃(末二釐) 作三次溫服。
十日晨 脈左三部和中有活動之氣。兼弱。右關些數。而往來明白。寸尺和而少數。
前方 去柴胡 龍膽草 牛黃
上補瀉兼行也。
同晚 脈力少而弱。宜大補陰血。以燥自潤矣。左三部些數中似弱而少力。右三部平和而些數。
當歸身(三分) 熟地黃(五分) 五味子(五粒) 枸杞子(七分) 溲人參(三分) 乾山藥(五分) 山茱萸(二分)
十一日晨 脈六部沉而無力曰緩。曰老人脈緩。是病之常。但未能亟起矣。
前方 加地骨皮(三分) 金毛狗脊(五分)
後日脈左寸關和有圓活之意。尺弱右寸平。關些數無力。尺弱。
前方 去地骨皮 全毛狗脊 倍加溲人參。二百餘貼。諸症全愈。
先哲醫話
作者 淺田宗伯 朝代 清 底本 *《三三醫書·先哲醫話》。
序
慄園淺田君以廓清吾道為己任,其撰著布世。
頃又聚亨元以降哲匠之論醫者,刪定其文,名曰《先哲醫話》。余受而讀之,艮山先生以下凡十三家,其超邁之識,獨得之見,發前賢所未發,而於診候施設之法,的實明確。寓妙用於片言,寄活變於只句,可謂醫林圭臬也。今夫稗說野乘所載古昔英雄之戰略,有神算可駭者,有勇敢可畏者,有運用轉化不可測者,然以冗雜無統,人或漫然不省記。一入良史筆,則耳目一新,永為百世模範矣。斯編原以國字書之,多出門人手,故俚言俗語間失淺易,讀者慊焉。
今經君刪潤,而文理爍然,神機活動,如讀史臣所記良將戰策,使人躍然興起,君不特醫林韓白,殆亦方家馬班也。嗟夫!庸陋無識輩,炫奇鬥異,辯給欺俗,苟以自售,此吾道之所以日萎𦮕不振也。則凡言之裨益治術,發揮真理者,雖出今人,亦宜記以廣其傳也。況先哲之遺範,垂法百世者耶。昔人有觀楚漢戰處,而嘆時無英雄者,蓋假劉項慨當時耳。使斯編所載諸豪俊出,今日則必將有雄論快辯,起吾道之衰者焉。是蓋君撰述之意,余亦有感於此也久矣。及其命序,乃不辭而書。
慶應二年丙寅三月笠間侍醫棚谷善撰
張序
予既序《皇國名醫傳》一書,而知扶桑國里亦有杏林。
若木華中豈無橘井,宜乎視祖州為仙島,而化海嶠作神山也。然只詳其姓氏里居,師徒授受,與夫活國活人之事,而於孫思邈龍宮秘訣,未勒成篇,抱朴子金匱神方,未纂入冊,徒令後之人流連往昔,景仰遺徽,有華陀不在之嘆焉。今年夏季,幕中西席施君邦孚,因不習水土,兼失調攝。陡患臌脹,勢已增劇,遂延淺田君來視。察脈投劑,不三四服,而澤腹之堅,頓如桶底之脫,病遂霍然。始知扁鵲來齊,治腠理之甚易,太倉在漢,解顱腦而何難,真三折肱而九折臂矣。日者復攜《先哲醫話》一書來求序於予,翻閱數過,見某氏治某病,察某候,用某藥,議論精卓,剖晰詳明,醫固井井而有條,事亦鑿鑿之可據。乃知太上玉經之說,猶傳諸王君,隱仙靈寶之方,堪師夫祿里,則是書之成,洵後學之津梁,醫家之圭臬也。因志數言於簡端云。
大清光緒四年戌寅仲冬欽差大臣四明張斯桂撰並書
卷上
余少年讀先哲理療書,竊謂不粗鹵則過密,與己所見不合,故不終卷而已。
因取仲師之經,一意攻之,略窺述作之旨,又質之於治術。數十年,而後閱諸家之書,始知先哲獨至之本領,悔當日不虛心凝思。從此尋繹,則至古人之域亦不難也。惜乎日暮路遠,不復能與之相上下,以成一家。然亦不能自止,姑錄其一二,以為後生解悟之資云。
後藤艮山
近世古方之學,以名古屋玄醫並河天民為翹楚,而未免金元陋習。
至艮山先生,豪然崛起,一洗從前弊風。其識見理療,必當有迥異乎先輩者,世以為好奇非矣。蓋吾醫術至一溪道三氏之門,流碎殘極矣。是以享元醫人復轉而泝古,此亦自然之勢也。(拙軒曰:一部傷風約言,翁之本領在此,可謂善讀《傷寒論》者。後來豪傑輩出,皆聞翁之風而興起者,斯為吾道中興。先生起筆,茲非偶然也。)
穀肉果菜者,正性也。
草木蟲石者,偏性也。故古昔養精以正性者,治病以偏性者。後人不知此義,擬以藥品補精氣,蓋亦誤矣。(《素問》云: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菜為充,毒藥攻邪,此即醫家大綱領。先生早標揭焉,而為他日東洞諸輩立論之藍本。)
亂世人其氣剽悍,肝膽氣鬱少。
治世人其氣遊惰,肝膽氣鬱多。故宜以熊膽開其鬱,令肝膽氣達。(永富鳳曰:余徵之於都邑市朝之人,比比皆然。蓋太平日久,五民蕃息,金錢虛耗,奢佚日盛,則知巧之民不免病氣勢也。醫人施治之日從這處下工夫,則有大裨益矣。)
其人有癥癖而飲食減少者,譬之於人家猶廊頹廂敝,而堂室漸狹小也。
故不去癥癖,則胃不能振。醫不知此理,欲與毒藥補胃氣,且菲飲食,益損精液者,不亦謬乎。凡療此症,先驅癥癖,以滋味養胃氣為主也。癰疽餌食雞肉或雞卵,能托出其毒。優於參耆,故治瘡以餌食為專一也。(徐靈胎曰:服藥原為治病而設,並非藉以生長氣血也。殆是同一見。)
外感以湯液為主,內傷以餌食為主,錯之則不得其治也。
赤蛙不止治小兒癇,亦治大人癆,蓋癇癆皆屬癥癖也。此品能治癖氣,妨害脾胃為下利者,兼制蛔蟲。(楊氏直指曾氏口議並云:十五以下為疳,十五以上為瘵,頗與此說合。而二氏徒用固陽滋陰之劑,更無發明。艮山特用唅血蕩氣之藥,以除腹裡之癥癖,其術高一等。)
癇利者,餌鰻鱺以炙乾為可。
按腹自心下至臍,任脈突起者,病聚脈下故也。病不聚者,脈不必突起。老人肉脫髮此證者,為近死期。
按腹心下任脈左右充滿有力者為實,若濡弱不充滿者屬虛也。
虛憊症,唇色不淡白。耳輪未萎者,可救活也。是宜熟察。
陽氣浮泛者,難認肉脫之候。先診背部,其人每咳或喘,背上陷下者,因氣逆見脫肉之痕也。此證屬氣脹,故名曰虛浮,不必水氣也。
診病人宜先審問曾患黴毒否,何則?今世黴毒浸淫筋骨,多元氣為之壅塞者也。
病至大患目不瞬者,眼胞元氣脫也。乃為反目,兆近死期。
諸病以漸成者多難治,若肉脫或有水氣者不治。
凡有痛者,脈多緊弦,如太陽病頭痛者是也。動與緊似相反,而緊弦者,動之甚也。動脈變遲者,正氣弛而邪氣未除也,如結胸脈遲是也。蓋動變遲者可救,不變而數者殆。
黃疸未發前為腹痛者,多是屬癥癖,又有脾臟鬱結為腹痛者可辨別。(《金匱》云:穀氣不消,胃中苦濁,此所以濕熱為腹痛。又云:諸黃腹痛而嘔者,宜柴胡湯。此係黃疸腹痛治法。)
嗝噎一旦食進者,不可恣吃,其人原胃中虛竭,反招害。
卒中風,多系癥癖塞心,故人事不省,不能活。若不塞心者,半身不遂,或口眼喎斜耳。其雖人事不省,而六脈相應,手足厥冷者,一身大氣猶存,可救也。
男女俱年未壯而身不了了者,多系風寒,宜調護。若緩漫經日,則大便溏,以至重症,故此證大便秘結為佳,溏泄為惡。
專發聲音者多吐血,而脈不數,是不足畏。真吐血者,其脈必數急,是大可恐。
凡病不論六淫七情飲食男女,皆因一元氣鬱滯。故皮膚郁者,經絡滯者,遂皆及腹裡,猶水之湊陷地,醫者先得其大綱治之為要。
黴毒沉滯骨節者,經絡壅塞尤甚,故發種種變證。不可不知。
其人虛弱咳嗽久不止者,此由寒氣壅表,與虛火扇肺,故咳愈甚,而肺益涸。
奔豚證有肝氣兼黴毒者,有肝氣帶疝者,但黴毒與疝不為奔豚。古語云:諸風掉眩屬肝是也。
痙及痱之類,身體不自由者,苟健啖不運動,則脾氣不能行,故四五年後必死。患此證者,宜務運動,以行脾氣,庶幾終其天年。名古屋玄醫曾患之,善全其終,可以證焉。
水腫咳嗽甚者,必水氣輻湊上部。又水氣發暴咳者,為瀕死。
雜病飢而不能食者有二道:其人雖飢,聞食臭忽惡之者,蟲也;但飢而不能食者,癥瘕也。
痿與痹易混,而詳之,則痹者,主皮膚不仁;痿者,主筋骨萎軟。
風邪難愈,或雖瘥復發者,不必服風藥,唯以助陽氣散風邪為要。
病陽虛者易治,陰虛者難治,何者?陰虛則陽益虛,如虛勞是也。故陰虛火動者,雖能食遂至死。陽虛者,脈不數而食減,是以多肉脫。故主餌食,禁灸。灸之則反脈為數,其為害亦不鮮矣。
虛勞脈細數者,脈乍見和平,則為近死期。易所謂枯楊生華,何可久也?雖緩者,不出五七日而死。
一夫病似狂,恐懼惡見人,閉居陋室半年所,後神氣漸爽,而手足拘攣,舌強直難語言,心下如板築,癥癖妨脹。因灸脊際,服熊膽,病頗愈。蓋此證癖氣妨脹,故不發狂。若癖氣內攻,則精神失職,必發狂。今不然,故免此患也。
婦人臍下及任脈有塊者,不孕。凡癥癖所在,陽氣必不行,故以艾灸資陽氣為可。
父母有癖氣者,其子必受之,猶如黴癩之系遺毒也。
黴毒入眼者,其始必頭痛也。
諸出血後血氣未復,犯風寒,則多成癆。假令不成癆,證候錯雜,難遽愈。
一男子素有癖氣,偶感邪氣,其熱熾盛,譫語煩亂。醫治之,熱頗解,但心下衝逆,大便秘,元氣虛憊,數日不能復。余診之曰:癖氣耳,莫為意。因使絕藥,治專餌食,而精氣漸復,大便快通,全愈。此證雖元氣憊,幸大便秘結,故知病可愈也。
喘哮下部肉脫者,屬癖氣。凡癖氣逆上者,多下部肉脫。
其人脈數,腹氣不和者,為中風兆,宜速灸。若緩漫經日,則因傷食,外感忽發中風也。
黴毒脈數咳嗽,與勞相似,但黴毒不肉脫,大便秘結,小便淋澀。如勞,雖小便濁,不淋澀,且肉脫或下利也。若黴毒下利者,在病末殆為凶候。(按黴毒咳嗽似虛勞者,黴癘新書栝蔞湯能治之。)
諸病將死時,多見厥陰證,是必然理,不止傷寒也。
火動證病未發喘者,系下元失守,為難救。
喘哮甚者,與香效木、沉香亦可。仲景專用厚朴、杏子,此係無癖氣者之治。在今世則多屬癖氣,故沉香、木香奏效也。余為制一方,茯苓、枳實、半夏、乾薑、木香,共五味。
郁證與癆相似,但癆脈微細數,郁脈多沉,或雖見他脈,未曾至微細,是為辨也。
癆之極,有便蛔蟲者,有下腸垢者,皆為瀕死候。凡舊病羸劣吐下蛔者,皆瀕死候。不止癆也,仲師厥陰所論為有旨。
勞發白疹者,多在胸膈而不在面部,此熱氣熏蒸,津液外泄也。其理與元氣衰衛氣失守絕汗者,同為惡候。傷寒發白㾦者,邪氣從㾦而解也,故為善候。然宜與他證並看而決之。
蓄水者,陽氣鬱於中焦,上下不相和,故發煩渴,如五苓散證是也。
狂證以白虎湯治其里,以艾灸治其外者,此白虎消腸胃之鬱熱,艾灸散榮衛之鬱滯,即寒熱並施,內外兼攻之妙用也。(狂症者,灸心俞、患門、三里數萬壯得效。《扁鵲心書》云:一人得風狂已五年,時止,百方不效。余為灌睡聖散三錢,先灸巨闕五十壯,醒時再服,又灸心俞五十壯,服鎮心丹一料。余曰:病患已久,須大發一回方愈,後果大發,一日全好,是亦同揆。)
黴毒壅塞經絡者,患瘧或痢之日,善驅除其邪氣,則宿毒並去也。如他痼疾亦然。
妊娠與血塊易混。
然血塊者頑固沉著,無發揚之勢。妊娠者,凝結溫然,有潤澤之氣。又訊之於婦人夜陰快寢後,小腹勃然突起者,娠也。又乳頭黑者娠也。(婦人經閉者:乳頭多黑,故難一定。賀川氏《產論翼》有詳說,宜並考。)
後世以黃花、人參、為補澀邪氣,誤矣。今癰疽痘毒專用黃耆者,其毒自里達表也。人參亦同。(古方用黃耆主表達非補氣,人參亦主滋津,故柴胡瀉心方中用之無嫌也。)
本邦人性剛悍,不喜甘味,若強食之,則泥戀生氣滯。
西人性柔弱,喜甘味,故藥方甘草分量每過於邦人。譬之於病人猶元氣虛者,雖服人參多量不泥,在壯實者忽生悶也。昔者今大路一溪翁悟此旨,專主順氣,常用香蘇散,而至甘草不用,匙以指頭排散少許爾。(按香川修德順氣說。世以艮山先生為濫觴,殊不知先生實本於一溪氏也。蓋當時昇平已久,浩然氣皆餒,於是有順氣之說。蓋萬疢以根於氣也。)
求嗣法以溫腰為主。故灸腰眼穴效,浴溫泉亦效。
婦人有血塊者,雖懷孕,臨產時或難分娩。(拙軒曰:一種有橫骨狹隘害分娩者,非手術則不得治,不可有知。)
一婦人腹痛在臍上一寸許,按之惕然徹痛,脈數,乃斷為內癰。餌以雞蛋,服以黃耆、薏苡劑,後十日,大便果下膿血。
暑邪概自汗出,故難有表證,不枵發汗劑,與白虎湯類可。
狂證在婦人難治,黴毒在婦人易治。(婦人因瘀血發狂者易治,在男子發狂雖輕者不易治。)
四苓散加漢蒼朮治雀目屢效。雀目多屬疳,因治疳方中多用此品,亦能奏效。(拙軒曰:《眼科提要》云:四苓散加蒼朮,更加夏枯草一味,治晚盲極效。)
戢菜能治結毒骨節痛,但其臭惡不易多服耳。
余每稱心小膽大之語,以為醫家吃緊。(先生之術,固創出前賢。然先根底醫經經方,而復致力於思邈諸子。故其於大疾沉疴,自然遊刃有餘矣。)(拙軒曰:讀此條,可謂名下無虛士也。)
黃連性燥,雖浸水出之必干。黃芩性潤,雖去水猶濕。故知芩連同治痢而各異性也,治嘔亦然。
諸瘡內攻為水氣者,與赤小豆湯。熱甚者,與大連翹湯效。
病人虛里動甚者,多遺精。(陳修園以龍膽瀉肝湯治夢泄,曰以肝實而火盛也。沈芊綠曰:當先治其心火而及其餘,宜黃連清心飲,亦與此說相發。)
大病後表氣薄弱者,偶感風冷則卒厥,此雖在夏月,屬中寒也。(李挺曰:中寒冬夏同有之,旨矣哉。)(拙軒曰:與古人霍亂四時有之云者同。案俱皆理到此言,足互發明。)
瘧與痢同因而異其位:瘧邪在表裡間,而痢邪即著腸胃。故瘧在外易治,痢在裡難解也。(《醫說》云:暑毒在脾,濕氣連腳,不泄則痢,不痢則瘧。而艮山能發其理。)
噤口痢者,毒氣劇甚,自腸中熏蒸胃口也,急與承氣湯下之為得矣。若失下,腹濡口噤者,宜獨參湯。
膈、噎、反胃、三者,同病也。但反胃者,胃中不和,飲食難化,或朝食暮吐。膈噎者,胃管萎𦮕無潤,穀氣不能下,或癥癖壅閉胃口,飲食為之妨害。故反胃反在壯年,而膈噎多屬老人也。
其人屢患喉痹者,多為膈噎,此因喉痹氣管耗損,津液失潤澤也。壯年者可治,在老人難治,何則?胃氣衰弱,胃管硬強,譬之革囊,猶水漬火焦,則縮不能容物也。
膈噎與鼓脹同因屬癥癖也。癖氣橫梁,腹皮為之膨脹者,鼓也。癖氣潛匿,腹皮為之陷沒者,膈也。二病俱系精氣不振,腹裡失潤澤也。
凡長病面部腫氣俄減者,陽氣下陷也,不可忽諸。
其人氣血凝結,腹裡生鬱熱,水穀之氣漸蝕以為羸瘦者,名曰勞瘵。此不必虛乏人,雖壯實者往往有之。
喘急有因奔豚者,此癖氣上侵心肺也。(按三因息奔湯能治此證。)
喘家其證雖劇。甚多無害於性命。若傷寒卒中諸急病,或緩病咳忽止但喘者,有不測之變,不可輕忽也。
積年苦頭痛者,多屬癖氣,如偏頭痛尤然。故癖氣在右則右痛,在左則左痛也。
丹波一婦人患腰痛三年不愈,食幹過臘魚有效。(按恐是血瀝腰症,花岡青洲治痿證,亦用幹過臘魚末,宜試。)
痛風與腳氣同因。而痛風其邪淺,腳氣其邪深,故其愈亦有遲速之別也。
方今所行腳氣,即《千金》、《外臺》所謂風毒腳氣也。宋元以來所謂腳氣,即今所行疝氣也。(後藤徽曰:吾邦往昔風毒腳氣消熄無行,寶曆以來,流行復煽,是以先子有此說。)
中風偏枯,多因癖氣壅塞經絡,氣不能外達。故癖氣在右則右枯,在左則左枯也。
中風口眼喎斜者,因正邪分爭之勢而血氣偏勝也。故喎斜在右則病則左,喎斜在左則病在右也,如半身痹痿者,亦同此理。
遺精多因肝膽氣鬱,又有因疝者,其證概腹中拘急,夢裡精水激動而漏出也。其人雖每夜有之,反無脫陽之患,與構精者異。(拙軒曰:論病精細,近今世人多有此證,真無大礙。)
小兒疳證,目盲,而其病愈者,與黴毒耳目鼻自毀,而毒解者同理。
婦人懷胎,則臟腑向上,故氣多塞。紫蘇能疏通其氣,是以妊娠方中使用此品也。妊娠有水氣者,紫蘇大腹皮尤效。
按:當時傳艮山先生術者,京師有香川修德、山脅尚德,浪華有市瀨穆,伊勢有山村重高,備前有赤澤貞干,家著戶述,不乏其人。
而後來私淑先生者,以筑前龜井魯為最。曾著《病因備考》,補翼其說。又賦詩云:長沙太守元儒紳,述古兼醫百世人。直指經方歸易易,誰傢俬說言斷斷。樞機何用煩汗簡,糟粕須知恥劉輪。卓乎艮山藤老子,才良仁術足相親。
北山友松
友松胸宇灑落,以曠世之才,授閩醫之傳,善得法外之法。故治術別開生面,自有神識迢邁,觸手生春之妙矣。
友松嘗善象胥學,又從禪僧化林學仲景奧旨,就戴曼公得《內經》、本草精蘊,既而謂皇朝醫風亦不可不研,乃師小倉醫員原長庵(岡本玄治高弟),遂大成其業。
虛勞有直腸疼痛大便難,或發痔漏者,此皆系肺大腸損傷,為難治。(常屢診虛勞者,發此證頗多,而百無一治。古云肺與大腸為表裡,理或然。)斂血品以牡丹皮、荊芥、蒲黃各炒黑為奇。(本邦婦人套藥皆炒黑為用,即此意。)
阪本人年五十所,鬱郁不對人,飲食減少,頗如勞瘵。先與補中益氣湯,後以九味清脾加葳蕤得愈。凡開達肝脾之鬱塞,無若清脾湯。若逢肝脾鬱塞,以認此湯主治為要。
一婦人三年不語,一月內或一二言耳。乃以為脫營類,與人參養榮湯,易裘葛而愈。
盜汗不止者,九味清脾湯加地骨、鱉甲、椒目奇效,當歸六黃,加地骨、防風、桂枝、黑薑、椒目亦效。椒目能斂汗,古人嘗論之,今忘其出典。(香川修德藥選論椒目效最詳,悉宜參考。)
一男子得病,其證類膈噎。友松診之,以為心脾腎氣不足,胸膈無潤澤,故食飲不能下。與八味丸料,加蔞仁、貝母、陳皮、縮砂,兼用金匱大半夏湯。(參五分至一錢,時用參附湯。)
黴毒頭痛久不愈者,柘榴皮酒煎服忽差。蓋此證醫誤以風藥發之,故柘榴皮澀之則愈也。先醒齋頭風神方亦效。(土茯苓四兩,金銀花三錢,蔓荊子一錢,玄參八分,防風一錢,天麻一錢,辛荑花五分,黑豆四十九粒,燈心草二十根,芽茶五錢,河水井水各一鍾半,煎一鍾服。)
某生胸下上脘邊突出,氣急煩悶,與異效散加椒目愈。又目瘡,(俗稱女波津古一名女保者。)用升麻葛根湯加椒目效。
友松以養榮湯或左歸丸料,治虛羸,專視十指爪甲血潮之多少為消息。
蓋辨血色之好惡在爪甲,不可不知。(老醫傳云:診脈畢,宜以指按病者爪。按之白放之紅者吉,雖久病可治。放之紅不復者,雖頓病甚凶。香川修德行醫言,亦載辨爪法宜考。)
嘔吐膈噎食不下者,半夏、厚朴湯,加海浮石、枯礬效。
乳腫屬氣滯。乳汁不通者,四物,加王不留行、穿山甲效。
黴毒為殘害者,主小柴胡湯,隨證加減多驗。(按醫綱小柴胡湯加草龍膽、黃連、胡黃連,治舊下疳瘡。忽頭痛發熱自汗,撮要小柴胡去大棗、生薑,加山梔、龍膽草、當歸、芍藥。治肝經熱毒下注,便毒腫痛,一切瘡瘍,或風毒惡核瘰癧,此類頗多,宜考。和田東郭曰:凡黴毒有熱者,先不解其熱則不愈,此即用小柴胡湯之旨。)
土佐翁(謂長澤道壽。
)隱棲西山,一日診京師商人癰疽曰:宜日服人參五錢。後五日診曰:未見參效,恐不治。病家告實曰:服參一日不過二錢五分。翁曰:賤命重財,無益矣。苟欲生則服參,宜今日五錢,明日六錢,又明日七錢,漸次相進。商如其言,七日病果愈。友松曰:用參將息適宜,可謂得補托之真訣矣。
土佐翁著《醫方口訣集》,三日而成。有馬氏涼及手寫《證治準繩》全帙,以諳記其卓識,篤志可並稱。
治頭痛,薄荷、石菖、葛粉、川芎、白芷,五味細研,蜜煉服效。平常患頭風者尤妙。
雜著化痰丸如白刀豆,以治痰妙。風痰結心包健忘者,無不效。一僧疫後患此證,服之速愈。
過服石膏下血者,補中益氣湯加肉桂、乾薑效。
婦人下部水腫,或小便不利者,枯礬細研,以塗湧泉穴及指頭,則尿利腫消。
痘瘡以日數證候變者,其理與傷寒傳經同屬疫氣故也。宜知元氣旺衰,邪勢劇易為要。若徒執黃耆、當歸、人參終始療之者,不足與論也。(按隋唐醫書皆以痘屬疫,迨宋元胎毒說起,其理遂晦,先生特闡之,可謂卓見矣)。
疫證舌上白胎者,熱入腑也。赤爛乾燥者,熱入臟也。張氏舌鑑論之為確。
張景岳制人參胡椒湯,為有深旨。凡極虛者,附子反走散元氣。故與附子則脈卻伏結,不可無此湯之設也。
一婦人喜唾,數日不止。醫以為蟲積或虛冷,治之無效。余以為郁,與正氣天香湯,速愈。(疫後喜唾不了了者,一老醫與大柴胡湯速效,是亦屬郁者。)
《準繩》傷寒門傷寒類傷寒辨,學者宜熟讀諳記,使門人各書寫一通。
婦化醫某始療病,每服藥重七八錢,甘草分兩尤多而無效,人皆以為庸工。某曰:吾過矣,國人比之於唐山腹力頗弱,故不能中肯綮。便減其分量,殺甘味以為之,無不百中也。
治病必求其本,乃往聖之模範。隨證而施藥,是後學之應用。及治四時傷寒,各隨其類,豈可局於區區論說哉!(醫家宜當之羹牆。)
明太祖論徐達曰:更涉世故則智明,久歷患難則慮周,吾業最為然。(以救己之心,推以救人,所謂現身說法。誠千古不磨之論。)
夏布政字正夫,未嘗以淹屈降志,嘗曰:君子有三惜,此生不學一可惜,此日虛過二可惜,此身一敗三可惜。余續之曰:有善不作四可惜,有過不改五可惜,老來怨天更可惜。
《骨空論》曰:厲風者,素刺其腫上已,刺以銳針,針共按處出其惡氣,腫然乃止。
常食方食,無食他食,按常食以下八字,為治難病之妙訣,不止厲風。故餘一生以為治病藥食之準則矣。又按張氏注云:食得其法,謂之方食;無食他食,忌動風發毒等物也。此說未是,方食即謂方宜慣食之物,他食即謂所不常食之物。言食膏粱之人,試以淡泊則惡;茹藜藿之人,試以美食則傷食,不唯卻其病,反生他病。
東垣《辨惑論》當為一卷,今別有二卷者,恐系後人之手,何則?舉補中益氣以至暑傷胃氣,即說正月以下三四月治法。肺以下至脾胃虛,即說五六月治法,下之至內傷辨,皆屬九月以至十二月之治法。一意到底,不可為二卷者昭然。
李氏辨內外疑似證最精矣。且如氣少氣盛辨,益於後學不為鮮。然至內外相兼者,李氏說未為盡,宜涉獵古人書以補其闕。
下元虛損,精氣枯槁,人外感風寒,頗似溫疫者,或宜先補虛,或宜先發邪,或宜補瀉相兼。此際醫最可苦心處,固非筆墨之所盡焉。
《醫藥綱目》別為一家,與他書體裁自異。
錢氏論小兒亦自一派,據之不為可,不據亦不為可。(拙軒曰:有明一代醫書之多,汗牛不啻。所謂模擬飣餖者居多,戴復庵、吳有性、陳實功之外,僅僅數家耳。《醫學綱目》亦庸中之佼佼者,此言有味。錢仲陽之於啞科,頗為大家,然見為一派,真是有識之言。)
療傷寒知去路來路為要,或表入里,或陽轉陰,或前在某位,後進某位,或始終一位。審之以處方,思過半矣。喻昌曾辨之,可就見焉。
余常主實學示子弟曰:經絡脈說不可不知,而深拘之則反失於實用,學者固不可無取捨之見。
余不喜講說,唯正月初八祭神農氏,使門人講《上古天真論》耳。(其說曰:聽講義鮮益其效,不若熟講百遍,蓋在心悟。此可以為世醫信耳不信目之戒。)
余晚年讀本草日夜不釋手,故其用藥雖一味無贅品。
余療南源悅山高泉諸僧,皆用大劑何者?西土人比之本邦頗厚腸強胃,非輕品所敵。風土人物之異,不可不知。(西土醫診病直記其藥按以與病者,病者購之於藥鋪以服之,故其品劑量適,正與邦醫輕劑射利者迥異。)
甘麥大棗湯,治產後似邪祟者奇效。(按:所謂如有神靈者也。)
傷寒壯熱煩渴,小便赤,不大便七八日,舌燥目赤,時閉乍開,僅啜粥汁耳。一醫與清心溫膽湯去香附,加辰砂、淡竹葉、而譫語益劇,脈伏不應。因與白虎湯合黃連解毒湯,諸證自若。乃煎人參三錢,黑姜一錢,兼服之脫然愈。(按:此與吳有性承氣加人參合轍。)
建中湯入口則痛乍止者,甘以緩急也。甘草粉蜜湯治心痛,其旨頗同。膈噎服蜂蜜,一旦納食亦同意。大半夏湯之於蜜,不過此意矣。
張仲景一書,炳如日星,亙千古不可磨滅,熟讀者知其意。(當時醫多讀《素》、《難》不讀《傷寒論》,故發此言,以示為萬世理道之神書,救人之秘典也。)
《內經》終始一言以蔽之曰:亢則害,承乃制。(經云: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者,流散無窮。可謂真知其要者。)
東垣本於《內經》陽氣清淨則四維收之意,制補中益氣湯,深得經旨矣。在本邦土佐道壽善研究其意,故治脾胃手段最長矣。
羅氏曰:七分內傷,三分外傷者不治,是善得李氏之意者。
治療之法,先瀉後補為易,先補後瀉為難。
丹溪斥《局方》者系救時弊,門人戴氏專用《局方》,其意可知矣。
古林見宜療紀州熊野山中農夫水腫,服藥良久無效。因加青芋於方中,又以之為朝夕餐而病愈。蓋其人生於山中,以此物為常食。而偶出於浪華請藥於眾醫,禁忌亦隨嚴。故脾胃失常度,藥力不能達,是以施方宜之術也。
咽喉痛頰腫及嘔噦者,小柴胡湯連翹各等分服之效。
水氣不論新久,欲持脈不能遽舉手,或欲按足跗不能伸腳而微喘者,死證也。腫氣一旦減乍復者,亦不治。
淋疾與五苓、平胃、瀉肝諸湯。莖中澀痛甚者,補中益氣湯加蒲黃(大)、五靈脂、金銀花效。(按:內注下疳遠年不愈者,與此湯亦效。)
常誨初學用零紙書古人醫案,各處其方,以得其當為上等。
凡方證雖相對,分量有不過及,則不能奏效。故葛可久損傷病論大黃多少至密矣。況如中氣卒厥之於人參,陰虛之於龜板,其多少不可不最密矣。
友松治腫脹用補氣養血湯,十愈七八,蓋此方不用利水品,而腫脹難治者,間奏大效。其意在專治脹也。
一醫生讀喻氏《寓意草》,友松聞之曰:喻氏之書不無益,然以之為治療之模範,恐為下工。
嘔逆諸治無效者,及諸嘔吐不能服藥者,與旋覆代赭石湯效。蓋此方人參、代赭相伍為妙用也。如白通加豬膽汁湯,其妙亦在附子、豬膽相伍也。
閩人化林老漢傳治眼暗失明,用鳶首霜,此理高上可玩味。
攝津池田有一奇病,其證兩腳痠疼,漸肌肉削小難屈伸,遂成痿,俗名曰池田病。此病他人間患之,而皆受之於池田云,友松與獨參湯愈。
八味丸為轉胞之套劑,而服法非逐次增分量則無效。此即益水源之意,宜三錢至八錢為妙。
小劑藥量時不無效,《醫學正傳》有其說,汪認庵亦論之。
積氣氣鬱,或夜中發熱等病。有發止者,詳其由有患瘧者,雖數年後兼用陰瘧丸。則奇中焉。
閩人傳治貧窶消渴,水中腐木一味為散服。又治頭風,鳶頭霜燒酒服。友松治一武弁兩眼旋動,與鳶頭灰。蓋擴充此意云。
凡用滋補滋陰藥,方中無陳皮、半夏、木香、砂仁等,則不能達藥氣,此理尤不可闕。(按古人黃耆建中湯加半夏者,即此意。)
方者法也,如毀舊屋而建新屋,故使方而不使於方為要。假令如以中風方治咳嗽是使方也,若以風藥治風,以咳藥治咳,是不使於方也,況索病根而治之,諸證不治而自治,乃上乘法。
下部腫與防己茯苓湯,上部腫與茯苓補心湯,並奏效。婦人腫氣多屬血分,防己能入血分,故多效。若屬氣分者,茯苓、澤瀉為主。若男婦陰虛為腫者,六味地黃丸加附子、防己、蒼朮效。又腫病元氣實者,大承氣湯為丸用之效。
《證治要訣》為必讀之書也,如藿香正氣散加木香以為一方之類,其意尤可稱。
江州堅田村北村道卜者,年可六十,患中風,京醫幾島氏療之無效,因延余。余診曰:欲速愈,則後三年必再發,以至不治,若不欲速愈,則十五六年當延其壽,二者請選之。病者曰:荏苒彌年,何堪其久,願速愈以謝朋友。乃作異功散,加烏藥、白芷、青皮與之,服五十貼全愈。後三年果如其言。門人矢島安節問緩治之方。曰:十全大補湯為得焉。
友松在北村氏家隱几而坐,一女子將請診。
請診,望見叱之曰:汝妒心溢面,可深惡。女子赧然謝服。因語曰:汝神彩甚病矣,苟有悔心,余善療之,即與藥而愈。蓋此女嫉妒多年,夜則穿戶窺隙,頗如狂人。而友松一見洞視,人服其技云。
阪陽老醫問起死回生之方。答曰:方無靈,唯求其本耳不言其他。
凡病虛實難辨,補瀉難決者,能察其脈證,審脈可據,與證可執。而從其確者,則治法庶無愆矣。
江州北村左太夫虛羸不食,一日氣息淹淹將絕。
急延林市之進診曰:血脈衰弱不絕如縷,庶幾萬一耳,乃作劑。僅用人參一分,龍眼肉一個,眾皆危之。翌朝來診曰:證候如前,而毛竅稍塞,肌膚少和,是脾氣旺肺之機,乃可望生。因倍人參、龍眼肉與之,果愈。友松聞之嘆賞曰:極虛者投大劑純補,譬如燈火將滅急灌油,不減何俟。林氏可謂得補法之蘊矣。
浪華菱屋素閒,年六十餘,形羸不食。
其初得之於傷食,諸醫治以香砂六君子湯、七味白朮散,無效。友松與異效散加漢當歸,三二貼而愈。又金田鋪某女不欲穀食,唯食他物,諸治無效。乃與四物湯,加人參、白朮、橘皮而愈。門人問其故,曰:脾胃血液虛則枯燥不能食。漢歸味甘,能益脾中之血,是以為進食之劑也。經曰:手得血而能攝,足得血而能行,肝得血而能視,據之則肝云云下當補胃得血而能食一句。
大七氣湯治婦人久咳不止,其意可味。
癱瘓經年者,一旦忽然手足動,目睛爽,即急變候。
久病及大虛人,尺肉脫者,及指頭不能急屈者,多不治。(片倉鶴陵曰:凡病人肌肉柴瘠者,手腕後肉脫而形匾,醫握其中央指頭將相合者,不問何病為死候也。雖飲食如故,此遊魂之假息耳。勞瘵之病,累月後必見此候。唯傷寒痢疾腳氣後有此候者,往往愈,蓋本於此。)
《脈要》旨在頤生微論,不可他求,唯本草揭脈處亦可並讀。
痢疾嘔噦諸藥不入口者,黃連一味小劑服之,藥食共得下後見蛔證,因前方合大七氣湯與之,此法本於薛氏治太宜人案。
友松所著《醫方口訣集》,纂言方考等首書。讀之深知學術富瞻,遊刃有餘。獨至北山醫案,徒摹仿古人,局守法度,終乏高逸之氣。學者讀之可,不讀亦可矣。
和田東郭
復古之醫術以吉益東洞為最,東郭出其門下,獨不奉其衣缽,別成一大家。
蓋譬之兵家,東洞醫如韓信行軍,背水絕糧,置之死地而後生。東郭醫如李靖用兵,度越縱舍,卒與法會。各有其長,不易優劣。學者於此處著眼,庶幾得二家之真矣。(拙軒曰:古人往往以兵家之事擬醫術,先生以韓信李靖評二氏更妙。)
病癱瘓肩髃骨開脫如容五指者不治。又握掌不開者不治,開而不握者治。
《證治準繩》論嬰兒尤精,足以見王宇泰之苦心。轉胞六味丸治驗亦可玩味。
病轉胞臍下有塊,其形圓者治。若扁如柿核者不治。此證以八味丸為套法,而四逆散加附子,抑肝散加芍藥亦奏效,不可不審。
水氣不虛不實,其腫光豔者,鯉魚湯為得。
水氣入胸膈,及肩背拘急如束縛者,為犀角的證。
一角能治水氣上衝,故用之腳氣衝心頗效。
打撲有似瘀血衝心而否者,曾睹山陬一婦人大損傷,精神昏憒。腹中如杯盆者,迫於心下頗悶亂,脈息僅不絕耳。余作走馬湯與之,服已須臾,煩躁,吐瀉清水數升,霍然而愈。故知不可慨為瘀血而治也。
油風多用大柴胡湯而效。是宜治其腹,徒不可泥其證。(華岡青洲治此證,以大柴胡加石膏湯,曰油風多屬肝火,亦同見。)
每稱東洞曰:先生治足委弱不能步行者,與桂枝加朮附湯,兼服紫圓速愈,可謂妙矣。(此上焦得通,津液得下之旨。東郭夙入其室。)(拙軒曰:青洲翁療梅瘡結毒,頑結難愈者,用桂枝加朮烏湯,兼用消毒丸,應手而痊。蓋從此處脫胎來。)
一婦人年三十有五,背脊佝僂,身不能動搖,足屈而不伸,脈沉緊,其形如十歲許兒,即與理氣湯,兼服紫圓,六月後與慈菇湯,腳伸病方愈。
桃花湯治痢病便膿血極效。蓋初起與之無益,其期在熱氣稍解,膿血不止。論曰:二三日至四五日其旨深矣。
余常用桃花湯為散,白湯送下得效。若少陰病形悉具,特便膿血者,以真武湯,服桃花散亦可。
世所稱中風多因癥瘕為偏害,宜診腹以處方,故大柴胡湯加甘草,抑肝散加芍藥等,能治此證。其他如手足痹痿痹,亦世醫徒拘其證,不察其因,宜矣不得其效也。
一老人痰喘氣急有癥瘕,細柳安以為勞役,與補中益氣湯,痰喘益劇。余診曰:此人性豪強,壯年起家,故肝鬱生症,加之水飲聚結以為喘急也。乃與寬中湯加吳茱萸,病安後感寒為下利,因與真武湯利止,以四逆散加薯蕷、生芐全愈。
一男子犯寒夜步,因感冒短氣,手足微冷。醫以為中寒,與四逆湯,服後短氣益甚,咳嗽面赤。因與越婢加朮苓湯頓愈。
病者目赤眼睛不轉如魚目者,為難治之候。
病人不論緩急,將診之。宜隔床望見其形氣,形氣縮小,神彩枯瘁者,死候,不必持脈而知之。
脫證誤與攻擊藥,則爪甲忽失光澤,不可不知。
神闕脈亦為治諸病要訣。按之沉小不移者,形體雖虛,為實候,宜攻之。若浮芤無力者,為虛候,如水分之動亦同之。
傷寒舌圓厚者,又薄小者,皆為惡候。
又始終白胎不變者,亦為難治候。又厚者赤者,皆為虛也。(盧不遠曰:傷寒可以神舌識病。則風暑燥濕,恐亦有定法。此言誠為隅反矣。)
臍下悸,按之與呼吸相應者,病人雖危篤,其死有間。腳氣、勞瘵、濕毒三病,當臍上五六分任脈外各一寸許,不拘左右必有動氣。腳氣則弦急,勞瘵則虛數,毒則無定形。
凡大病眼中爽者惡候,不了了者反有生意。勞瘵及雜病眼神與病相應者為佳。
診大病鼻梁亦為要訣。醫書徒論明堂而不及此,為闕典。
腹脹攻下無效者,有漫遊散氣。則頓愈者,此因心下素有積為脹滿也。(按《靈樞》云:夫脹者,皆在於臟腑之外,排臟腑而郭胸脅脹皮膚,故命曰脹。東郭所論,蓋斥此等之證而言也。)
石膏非大劑則無效,故白虎湯、竹葉石膏湯。其他石膏諸方,其量過於平劑。世醫不知此意,為小劑用之,譬如一杯水救一車薪火,宜乎無效也。(拙軒曰:此言甚好,傷寒諸方之石膏,則劑可大,而服數不可多焉。至雜病,則非大劑決不能奏效,放膽用之而益可,況今醫人恐石膏殆如蛇蠍噫。)
感風寒咽喉腫塞,藥汁難通者,作驅風解毒湯加桔梗、石膏冷服,極效。(拙軒曰:此證小柴胡加桔梗、石膏,亦奇中,青洲翁曾用之。)
傷寒大熱煩渴譫語,欲飲水數升者,固為白虎湯、承氣湯的證。而又有假熱者,有水邪者,故真武湯或犀角、生芐類。有時為市醫者,宜審脈證諦腹診以決真假矣。
傷寒面合赤色者,升陽散火湯、犀角湯(《醫學綱目》)間效。若服之二三日不愈者,多為戴陽難治。
治療有先後之序,紊之則無效。
一病人足心至胯間煩熱,日夜數十發,殆如有火往來。醫以為腳氣,治之不差。余診之,臍右以至少腹磊塊應手,此屬燥屎,因問其大便曰不通。乃作調胃承氣湯與之,燥屎悉出而後治其腳氣,諸證全愈。是其明徵。
疝陰囊腫大與治疝諸方不愈者,與半夏厚朴湯加犀角速效。又經閉與逐瘀諸劑不治者,與安中散、抑肝散等得效。是皆欲得南風,必發北牖之理。醫不可不知此活手段。
小兒慢驚風及中暑者,其口為如笑者必死。
因毒氣而聲啞者,加喘氣則多死。
吳氏所論疫京師十年前大行,其後絕無。蓋疫者年年異其證,而發於柴胡者多。則募原說不為無理。(仙台工藤周庵著救瘟袖歷論,因時運異證。亦可參考。)
黴毒家口中爛、耳鳴、咽喉腐蝕、頭痛、肩背痛、聲啞、吐沫、齒斷強直,八證者,皆系輕粉毒,宜詳之。
天庭色衰者為虛,色盛者為吉,色痿有皺紋者為難治,日月額凹陷者死,失色者為難治,無生氣或羸脫者死,耳痿失色者死,髮際有白點者死,面冷或鼻冷或少商穴冷者死,額上冷者死,此皆望色決死生之要訣也。(按:《醫學正傳》小兒門湯氏說云:山根若見脈橫者,知兩度驚。相書鼻為山根,山根有疾,尤非佳兆矣。然東晉謝安、北宋劉貢父俱有是疾,一則德望蓋世,一則博識該覽。居一代諸賢之右,亦不可拘物理小識云:小兒乳哺時母有孕,輒眉心黑泄瀉,據之則眉間亦可精察。)
脅下引背脊痛者,多屬畜血,不可概為懸飲。
世所稱膿淋者非淋,即《外科正宗》蝕疳也,宜解毒劑。
急喉痹秘寒不能飲下者,與苦酒湯效,或平素患咽腫者亦效。一男患咽痛,後元氣衰乏,下利咽腫而燥,難言語者,與苦酒湯,初痛楚不能咽,後快通愈。
病人絕脈者,暴出為惡候,微續為佳兆,不止脈如厥逆亦然。
治病求本為要。譬如鼻痛、耳痛、耳聾,徒為耳鼻之治,此即捨本執末也。為醫者宜認其所以然而治之。
用方以活變為主,某方治脫肛,某藥主下血,概用之者,不知活變也。一方以應萬病,萬病以歸一方,是謂活變也。
心胸痞塞,用芍藥、甘草類不應者,半夏厚朴湯加芎藭,輕其劑量而服之則效。(拙軒曰:如此條所言東郭翁極得意手段,玩味有餘,下條亦然。)
泄利與附子劑不止者,錢氏白朮散奏效。此理可玩。
一婦人羸瘦盜汗,下利十餘行,腹中拘急如摸羅網,不欲飲食時喘者,與真武湯愈。
傷寒與下劑,以其脈沉實沉緊為的也。(此語非大有見識,大明脈理者不能道,誠與仲師用承氣之旨符合。)
病人有心下痞硬,腹中拘急而遺精或漏精者,概為下元虛治之,則痞硬益甚。先治其痞,則遺精亦隨愈。
病咳血心下有水,左肋及脅下拘急動悸者,與柴胡薑桂湯加吳茱萸、茯苓愈。此治腹而血自治也。(拙軒曰:翁之用四逆散、柴胡薑桂湯、八味丸等,縱橫顛倒,變化無方,實極得心應手之妙,他人不可及也。然精思求之,豈不得其彷彿乎。)
諸瘡內攻,及腳氣上衝,與木瓜、吳茱萸、犀角等無效者,四物加黃柏、山梔子,或四物加浮萍能治之。蓋不制水濕而治血虛,最是上乘法。
生地黃能治心下痞硬,乾地黃亦然,但其效不如生耳。
京師一時咳嗽大行,有人患之,諸藥無驗。荻野臺州以為下元虛,與八味丸不應。診之左肋拘急,因與四逆散加吳茱萸、牡蠣速愈。
一婦人數日自汗不食,腳攣急,臍下有塊而痛,其狀頗似蓐勞,眾醫治之不愈。余以塊為主證,與安中散,塊漸消,汗隨止,全愈。
久腹痛者,徒禁厚粱而不減飲食,則雖方證相對,更無效。
腹痛發嘔吐者,不詳其因而治之,則誤人不淺鮮,因者何?曰積聚,曰停食,曰蛔蟲,曰水飲,曰瘀血,曰腸癰是也。
積聚心下痞硬,按之則反脹。停食心下濡,按之如空,蛔蟲按之指下有氣築築然。瘀血多在臍旁及少腹,按其痛處塊應手。水飲其痛遊走不定,按之則鳴動。腸癰多右腹,按之左右異狀。且手足痛處則必覺潤澤,右足攣急,小便淋瀝。余多年潛心辨此六者,無有差忒。
風眼痛劇者,與紫圓六七分大下之即效。(拙軒曰:專門眼科曾有此快活手段耶。)
黴毒熱甚者,以清解為主。若解發不徹,則多為沉痼廢疾。此法醫書未說及,為可深惜矣。
偏枯證有治不治之辨,病者握手者決不治。試使握手仰臥,則其手必開,復起之則如故,是為惡候。
禁口痢者,胃口至胃中多畜水飲,故水分動氣甚。附子理中湯加粳米,或加薯蕷、生芐效,又將生雞肝入醬煮熟取汁服之。
掘河丸太街一富商女年十八,患麻疹,其狀細小,欲發不能發,隱隱於皮肉,大熱如火,嘔逆,水藥不能納口。
余以為熱毒內攻所致,乃與調胃承氣湯,病阻不能服。因延田中信藏診之曰:余有浴法試之,家人疑議。余曰:藥不能下,施之而可。信藏乃以清酒和熱湯盛之於盤內,使病者沐浴其中,須臾出之,溫覆取汗,則嘔吐忽止,疹悉發。(拙軒曰:魏氏博愛心鑑水楊湯浴痘兒之法,與此條同巧異曲。)治痘法以辨胃強弱為要,雖有下利、煩渴、寒戰、咬牙等證,胃氣強者可治。補瀉之分,全在此一途。
老人頑癬,多因血液乾燥,濕熱熏肌表。故溫清飲為的治,或加浮萍佳。
腳氣動氣甚者,四物湯或效,蓋以水分動為標準也。
噦逆屬胸中者,主橘皮、竹茹、丁香。其屬腹中者,主附子粳米湯,合甘草乾薑湯。若有水飲中氣虛者,主香砂六君子加芍藥也。
產前後口舌赤爛焮痛者,實者以麥門加石膏湯,三黃加石膏湯為主。在虛實間者,以加味逍遙散為主。極虛者,以附子湯加當歸為主。若赤爛生白點者,為惡候。加下利者,為不治。
諸病其脈時時變易者,屬癇也。
余曾謂芍藥緩肝,當歸潤肝,川芎疏肝,生地黃瀉肝。其能各異,而要之不能出肝分。
卒厥人趺陽脈應手者,為惡候,何者?胃氣脫則趺陽反鼓動。宜審其神氣有無,吐與利證異而因同,醫當曉其理。
諸病凝結心下者,多屬肝氣。疫證亦多挾肝氣,宜察焉。
赤遊丹毒不早下之,則內攻為走馬牙疳,宜涼膈散加犀角。
黴毒上攻,頭上腫起為凸凹者,屬火證。宜溫清飲,黴毒動生火,不可徒為濕而治焉。
久病人左右偏臥者,一朝忽得自由臥,則死期在近。
池田瑞仙(錦橋)診痘甚粗,如不用意者,或人問之。
曰:診察過密,則反失真。其妙存於目擊之間,譬如睹刑人之就死地,雖剛強者其氣餒,憔悴之狀,在過眼之間,若熟視久之,則其形氣與常人無異矣。余治妙法大王臣菅谷中務卿男,啖柿果傷胃,發大吐瀉,四肢厥冷過肘膝,換數百方治之無效,束手俟死。余望之形容自有生氣,因與理中安蛔湯,忽蘇息矣。是前醫則熟視刑人也,余則一見於道途也,可謂瑞仙真得實詣者矣。
患澼囊者,足痿就蓐,則多不治。
結毒入眼瞳人陷缺者,為用汞劑之的,非他藥之所治也。消息與汞劑,則瞳人圓滿復故。若不圓滿反緊小,神水流散者,不治。
因結毒成聾者,成青盲者,成聲啞者,皆不治。但聾耳有所少聞者,遠房服藥,則愈。
服輕粉口中腐爛者,石榴皮、松脂等分煎服效。
凡與粉劑者,先與瀉火藥,而後與之為佳。此與療打撲者先行拆水,而後服,酒奏全效,同一理。
會陰打撲小便不通,但少尿血者,與桃核承氣湯。若不瘥者,與大黃附子湯一帖,用附子二錢為佳,服之小便快利血止為度。又因證可與八味丸,是真藤元志試效方云。(拙軒曰:會陰打撲其證劇,並尿血涓滴不通苦悶者,內用甘遂、大戟峻劑,外施導水管,不然無救法。此條所言,蓋屬緩證。)
癥癖逼塞胸膈者,脈異左右,癖之所在,其脈必澀,癖之所無,其脈必數也。又有其人常脈遲,因癖而為動數者。
癥癖人橫臥有下癖而眠者,有上癖而眠者。審之其下癖者,必因胸中衝逆甚也。
舌色純紅而柔軟,其形失常乾燥者,為參附所宜與之。
舌色不變者,惡候也。若無汗譫語煩亂,舌上焦黑無芒刺干裂成皺者,亦為附子所宜。蓋此證其脈雖浮洪或弦緊,必無根抵。與附子,病勢緩則脈必見虛候也。蓋舌純紅者屬陰虛,而焦黑者屬虛火也。又有證具陽候而舌上反無胎潤澤者,為惡候。
若此證必胸有所閉塞者,與藥開達心胸,則舌上生胎也,為佳兆。又雖與藥制之熱愈熾,胎不更生者,為不治之證。又服藥後,舌胎一去其色不和者,有宜石膏者,有宜附子者,有宜地黃者,當審別焉。要之舌與脈者,陰陽虛實之所判,不可不細精,故吾門加四診以腹舌而論定病因虛實也。世醫不知之執腹診,舍脈舌,可謂疏漏矣。(拙軒曰:寬政年間水戶土田恕庵著舌圖說一卷,據張路玉舌鑑等。附以己所見,頗為詳明,可謂得東郭翁之心者。)
舌上不論黃白帶光滑而乾燥者,附子所宜也。其紅色者,益為附子的證矣。
病人舌上白胎,其下含紫黑色如牛舌者,為惡候。此舌候兼面戴陽,則更為危矣。
按舌候大概諸疫無異,故疫痘皆同診。
但至結毒則具一種舌色,不可不辨。(白胎中帶黯色者,及舌下赤色中成皺紋者,又紫色如牛舌者,皆屬結毒也。)崎岙德見茂四郎者,(絲割符年寄。)患鼻淵三年,諸醫以為肺虛,百治無寸效。診之兩鼻流濁涕如檐滴,脈弦緊,腹拘急。予曰:此係肝火熏灼肺部,上下氣隔塞之所為。世醫不知之,漫認為肺病,或誤為風邪侵肺,徒用辛荑、白芷之類。宜乎不得其治也。乃與四逆散加吳茱萸、牡蠣服之,半月許,病灑然愈。蓋此等病宜詳其脈腹,而處方不必四逆散也。
凡病人胸膈不開,則必下不寬,故欲制心下者,先治其胸膈,是醫家一大緊要。竊比之於淨土門一枚誓詞。
一婦產後經二旬,卒嘔吐數日不止,左脅下衝逆痛劇,與吳茱萸湯(參用洋參)忽安。
產後腰膝痿弱者,多系癥癖所為。蓋其初妊時患水腫或腳氣,至產後氣急者,與對證藥。前證愈後,當詳腹診治癥癖,此證最要艾灸。若施湯流及艾灸癥癖為之壓不瘥者,與桂枝加朮附湯、麻黃附子細辛湯,而二三日或四五日之間,以紫圓下之則愈。此即先師東洞翁獨得之妙,而余則因其證與四逆散、理氣湯、十全大補湯等,時時以紫圓下之,每得效。
紫圓以盪滌胸膈為主,故發狂上炎,甚者及產後痿弱,心膈氣不能下降者,皆用之效。昔東洞先生曾以此方治龜胸龜背,即此旨矣。
目疾屬內瘴者,艾灸最效,而專門者忌之為可笑。其他如黃風雀目、肝虛雀目,不知其辨動誤治。蓋黃風者,白睛中生細皺發黃色,用滋陰明目湯、八味丸,單楊抱術等效。肝虛者,烏睛白睛如常,但覺昏暗,故為難治。
松原一閒齊者,吉益東洞山脅東洋師友也,本為若狹候臣嘗治龜胸龜背。及痿躄沉痼者,用起廢丸,其方大黃、生漆、二味研末為丸,未乾時服一錢或二錢。服後大熱發赤疹為知,而因證與他藥則全愈。
一閒齊門人橋誥順治。
治一婦人,頭髮發火,每梳之覺火氣至即見光,與三黃加石膏湯痊。予親見一婦歸家,衣里有爆響,投之於暗處皆見火,此皆肝火之所為,不足怪矣。(拙軒曰:明郎瑛七種類稿卷二十六有衣火一條,與此同日之談。又見張芳洲雜言:按人發貓皮暗中以手拂之,常見燈光,且聞爆響。西洋人以為電氣發出之驗,不必肝火之所為也。《醫賸》云:先考藍溪公所識一貴婦,每暗中更衣,火星爆出,同婦女櫛發,於暗中及貓兒背毛逆摩出火之類,蓋體氣盛者,偶有擊而發光者,非真火也。)
十棗湯證有下痢者,因上迫勢甚而熱下陷為利也。故與脫利其趣迥異,如柴胡瀉心下痢亦然。
痘疹下利與傷寒合病下利同。但及十餘日者,與少陰下利同轍,正為惡候。
大津小野又三郎者,患天行發呃逆,五六日微利,其脈變幼無測,眾醫以為脫候皆辭去。予診視半日許,謂旁人曰:此脈非惡候,即肝火亢盛之所為。因四逆散加地黃、古金汁服之,脈頓定,諸證隨痊。
便毒無膿潰,勢將消散者,內托劑更無效。與三物楸葉湯,若不起發者,加附子,服之無效者。概因疝瘕為之妨害,與四逆散加附子奇效。若終始無膿潰勢者,與芎黃散加蕎麥可下之。
小兒胎毒系先天,而世醫不知之,或言分娩時誤飲瘀血為可笑。
凡診其毒,先以指頭按肋下,心有凝結。而因其緩急,可察毒之輕重。又面色灰白,或暗黑,或過光澤,皆屬胎毒也。若受父母黴毒者,最為難治。其人平生一手脈不應者,偶者之固無害。若四十以後,一手脈暴絕者,為惡候。此證多房者多有之宜詳。
大腹痛服建中湯無效者,認水分動氣與莎芐湯則愈。又左脅下逆搶痛甚,與諸藥無效者,有水分動則與地黃劑效。
水分動有三:道屬肝腎虛火者,為地黃薯蕷牡丹皮之所宜;其動在表泛應者,為茯苓之所主;其動無根蒂,臍中齊鼓激者,所謂腎間動屬不治也。
京師書肆梅村氏曰:江戶千鍾房有治積氣血奇方,名順氣散,即四物湯、香附子等分研末者。予以為此方有理,因制莎芐湯屢驗。
一男子年二十四,得病五年,右膝腫起如別束筋肉,不能行步,其狀稍類鶴膝風,而其診腹右臍下拘急最甚,按之右足攣痛甚,其性急不能堪物。予以為肝癖固結之所為,即與大黃、附子加甘草湯,數日癖塊發動,病稍緩,因與四逆散,加良薑、牡蠣、小連翹全愈。此證世醫不知,徒為腳疾,用葳靈仙、杜仲、牛膝宜矣,不得其治也。當詳其腹候而治之,此即余積年粉骨碎身之所得,殆為醫家之新手段矣。(拙軒曰:此治驗翁極得意手段,讀者宜究心焉。)
發閒人事不省,藥汁不下者,宜艾灸。
最要大壯。不徹者,晝夜灸至七日為度。傷寒發癇者,亦宜此法,大灸至閒瘥,則邪亦隨解。此理醫經所不闡,故世醫恐熱忌灸,可笑矣。(竇材曰:醫之治病用灸,如做飯需新。今人不能治大病,良由不知針艾故也。又曰:世俗用灸,不過三五十壯,殊不知去小疾則愈,駐命根則難。故銅人針灸圖經云:凡大病宜灸臍下五百壯,補接真氣,即此法也。彼此同見,可謂海外子云矣。)
平素有疝瘕者,得大病其塊忽移處者,甚為惡候。
患黴毒不外達,蘊結臟腑,兼見疝瘕者,不可徒治疝瘕,因疝瘕不急於黴毒焉;如已形惡候者,亦當先顧疝瘕。
一閒齊門人橋誥順治一嬰兒痘疹入眼,久未退去赤翳,用生地黃、芍藥、川芎、當歸製劑,日就愈瘳。是與余謂四味緩肝、潤肝、疏肝、瀉肝分取,其治肝病同出一意焉。
傷寒誤下成結胸,用陷胸法者,是誤下。乃下不及病之意,故陷胸法再下之愈。(拙軒曰:此言未有見到者,曷能道之,誤下誤於輕下。正文原是失下,千古無人敢作如此解。)
承氣湯攻黴有捷於汞劑。
患瘵疾便先溏者,建中劑可用。便未溏咳嗽晡熱喘噦痰多者,非建中證焉,投之反劇。
瘵癆勿必由虛起,體質實者遇折傷久延,瘡瘍久不收,亦致癆瘵。然亦實者成虛也。
傷寒七八日不大便,小腹高突者,為惡候。
大津小野又三郎者,患天行愈後,症似癆瘵,咳嗽盜汗。余與地黃劑,眾醫強欲用建中,五七日遂喘急,仍與地黃劑愈。(拙軒曰:建中法必在瘵疾便溏者用之。)
久患便溏,到皮色皎白,肌肉脫削者,瘵疾已成。
癆瘵便先溏泄,艾圓灸天樞、膏肓、脾腧、關元亦愈。灸膏肓可三七壯,灸關元可五七壯。
發癇人艾灸當有忍心。
黴毒亦能致瘵疾。
瘵疾起時有咳嗽者,必失血。
余嘗用薯蕷、生芐、加入四物劑,治愈娠妊嘔吐便溏,患白帶不止,形體瘦,痃癖結塊在腹亦愈。
癖塊食積胸膈,紫圓效。
打撲瘀結,大黃䗪蟲攻下即愈。余治一婦人打撲腹痛,月水欲來不通。萃岡青洲診之曰:瘀結於腹,與余同,惟他藥多劑不知。遂大黃䗪蟲劑,即見黑瘀行而愈。
痢疾不得進藥為噤口痢,然積食不消,胸膈癖塊結實,亦噦惡不可進藥,勿謂一律噤口也。
嬰兒吐乳,一吐直衝即止者易治。吐了再吐,吐出順口而流也,不易治。當分別診之。
傷寒失下多,誤下少。
妊娠患傷寒當下之候,大承氣亦可投。
一婦人年二十有六,妊娠三個月有餘,患傷寒已十日,手足冷,身熱昏囈瘛瘲,大便秘結,口燥氣盛,胎動不安,頭額汗。眾醫以白虎證用生石膏、知母、生芐、多劑未知,危已極,胸膈悶急,腹硬而痛。余謂承氣劑可效,投之果愈。(拙軒曰:有故無殞,此之謂也。臨危之治療,不可以有猶豫之意。不獨治妊娠傷寒,如見他證,亦當如是也。)
半身不遂,手足偏廢於左為多。
痘證白色頂陷,保元湯效。
患黴毒者,兼發痘瘡,多危候。
偏廢症,亦有黴毒成之者。
中風證口開眼合撒手遺尿,亦有治者,余常用六君子加薑汁而愈。為市醫者,宜審脈診神而治。
傷寒病後,因勞而復者少,因食而傷者多。
余治傷寒有用承氣法大便至數十行,猶見膠黑黏膩之糞者,豈可執一下不可再下之說也。(拙軒曰:斷病確,然後用藥准。雖一下再下,自亦無妨,然於診斷不可不加之審也。)
喉痹多有急不及藥者,若可進藥,須急投之。
產後治法,市醫必拘於生化湯。然亦有須審他證之急於去瘀生新也,不可不分別權衡。
產後中風,筋絡拘急,手足瘛瘲,四物合薯蕷、生芐、秦艽,補之則易愈,不可概作風治。腹診似較脈診有據,舌診尤較腹診有據。
先師東洞翁屢以紫圓治痰黏膠結氣逆者,蓋亦善用紫圓之妙也。然亦用之當者方效。
松原一閒齊治一婦人,年三十有餘,妊娠漏下,用補中益氣合十全大補兩劑,早晚間投而愈。又治一婦年二十,妊娠亦患漏下,他醫曾用過補中益氣劑、十全大補湯,均不見效,閒齊用地黃劑即愈。蓋一為氣虛,一為血熱,體質不同,治療豈可不諦脈診證而分別也。
桂枝湯治痹痛,亦能奏效。
腳氣上衝,先師東洞翁亦用紫圓治之。
艾圓灸足三里穴,可引腳氣不上攻。
瘡瘍用艾圓隔姜灸,奏效甚速。
桃花治痹泄,亦可通用。
黃疸證茵陳蒿湯不應者,合五苓散必應。
嬰兒抽搐,不必一定,因風、因痰、因食、因熱。如久患瀉利,及大病後抽搐更多,與附子理中湯,每每奏效甚捷。市醫有拘於驚風用麻桂各法,不救甚多。(拙軒曰:喚醒群迷,活人之功大矣。)
艾灸之效甚捷,痹痛亦有不可艾灸者,黴毒痹痛多不可用艾灸。灸則反劇,當慎之。
按摩法宜於嬰兒症,因其投劑易誤也。
解毒劑治風疹見愈者,仍有黴毒夾症。
黴瘡症身體強壯之人,雖勿投劑,火毒漸清。用當歸、生黃、芍藥各治肝藥,每得愈。
患傷寒者投承氣湯大下,反見舌苔黃厚而焦者,必當再下。亦有下後熱反盛者,亦宜再下之而愈。市醫多以一下不敢再下,但余見因下而死者少,失下而死者多。
龜背龜胸,由黴毒而成亦多。
瘰癧亦有根於黴毒之作,不可不諦審也。
支飲易為腫脹,理中法合金匱腎氣法得效。
余治一男子喘症,遇夏季必作,冬時反愈,與他人患喘症者相別。青龍法投之不效,香薷合六一散投之即愈。以治暑症之藥治喘,蓋其喘實因暑而起也。所以治病必求其本謂可信。徵韓一役,患喘甚多,青龍法不效,惜乎未諦審及此。
卒昏倒汗出,肢冷,面現紅潤者,決死。
老人卒昏倒,脈見弦緊革等者,為惡候。如支飲亦然,其面戴陽者,尤為凶。(溫公詩話云:平時充實而光澤可也,唯暴光澤特甚者,死兆也。是如草木將枯,精華頓發而生雀餳,司命者不可不知矣。)
稟質強盛者,偶損下元,虛火上炎,加之以疫邪,醫誤為實,與大柴胡湯一下忽脫者有焉。余故曰:視色不以目,聽聲不以耳。
咳嗽有自心肺者,有自胃中者,不辨之,則治方無效。
腹痛諸藥無效者,香蘇散加青皮姜煎奇中,妊娠大腹痛者尤佳。(徵韓役先哲既發明之。而世醫瞶瞶,實為可憫。)
患瘵疾者,襟際肉先脫,與他病羸瘦不同,宜熟察。(拙軒曰:此診瘵疾一大候,揭出示學者,可謂深切。按蘇遊傳屍論云:此病若脊膂肉消,及兩臂飽肉消盡,胸前骨出入,即難療也。《靈樞·五變篇》云:臂薄者,其髓不滿,故善病寒熱也。東郭說蓋有所原焉。)
久患癇癖者,瘥後其性躁者,為惡候。
遺精白濁屬疝者多,概不可為虛,如強中病亦然。
下血有下焦濕熱而虛者,宜茵陳四苓加附子。屬腸胃實火者,宜三黃湯。腸風下血,腸胃中蓄水飲者,宜四君子湯加黃耆、白扁豆。胃中及下焦虛寒者,宜真武湯。如痔下血,亦可因此法通治。
甘草粉蜜湯,治澼囊病痛甚者效。
傷寒以大柴胡湯或柴胡加芒硝湯下之。熱除後,肝氣大動,譫言妄語如狂者,與竹茹溫膽湯則安。世醫不知之,妄下誤治者多矣。
瘰癧成勞者,與痔漏成勞者,其理全同,但有上下分耳。(拙軒曰:不止瘰癧痔漏,凡瘡口不收,膿水多出者,皆成勞,血液虧乏故也。)
妊娠熱鬱甚則多墮胎,麻疹疫毒最然。此因腸胃熱甚,熏蒸子宮,故用大黃、芒硝無所嫌,巴豆亦時可用,所謂有故無損也。但疫毒行下奪有機,不可忽諸。
兩脅凝結者,直灸章門,則易激動。
因先灸風市,則反奏效也。凡灸艾易激者,可善解此理。病在上者,先灸足,漸及腰,則上部寬不激動。因灸其部分,則奏全效也,是與大柴胡湯證候而阻其藥者,反與理氣湯利其氣,而後事疏通則不激同理。灸藥之於疾病,豈有二致哉。
妊娠下部有水氣,至產後不瘥,惡露不下,氣息促迫者,先利其水,則惡露亦通。治發狂用瀉心湯紫丸者,奪取諸快利胸膈也。東洞先生治龜胸龜背以紫丸者,恐不過此意。產後腳膝痿弱與紫丸者,亦疏通胸膈氣以下達也。
癥癖沖逆心下及脅下者,其所沖之眼必為邪視,又有因癖之左右而自異大小者。
妊娠嘔吐不止,水分動甚者,小半夏,加茯苓湯、粳米、薯蕷、生芐奇中。若中氣虛極者,香砂六君子湯加粳米,各㕮咀為炒黑,別入洋參一分,水煎少少服之效。
暴吐血不止,或暈絕者,灸鳩尾穴數百壯奇效。(失血甚者,最要接續元氣,不可畏其炎焰,專尚寒涼,逐漸消伐其元氣。)
小兒吐乳不止者,對證方中加精品麝香皮效。(大人嘔吐諸藥無效者,麝香、桂心二味為末調服效。)
馬脾風、麻疹、丹毒三種,治法略同。而有馬脾風異治者,如無價散是也。(此說太似粗,而細味之有理,精於治療者自知之。)
余嘗讀先生所著《傷寒論正文解》,深知其識見超乘於古人。
又讀導水瑣言,養嬰瑣言,大見其治術入神品。特如方意解穿鑿臆斷,或戾古人立方之意,蓋方論創於成無己。而吳昆、李中梓、柯琴、汪昂諸家,各有發明,然或有擇焉未精,語焉未詳者,方意之難解。振古而然,豈止此書哉。(拙軒曰:方意解一書極辨矣。要之一家言,僕亦不能信焉。)
荻野臺洲
享和寬政之間,有以醫鳴於京雒者二人:其一為和田東郭,其二為荻野臺洲。
臺洲加賀人,學醫于越前奧村良築,後遊於崎陽,受喎蘭術於譯官某氏。業成,懸壺於京師,最以治瘟疫著。當時四方之嬰沉疴痼疾者,不踵乎和田氏之門,則湊於荻野氏之堂。是以二氏治術超越於時輩,獨得精詣。悉出於實驗,為臨證處方之助,豈為不可哉?余乃就其門生所筆獲野家口訣者,編纂以作醫話。如其識見,則有臺洲園業書數種,宜就看而已。
溫疫小便閉,煩躁或昏冒者不治。若陰證小便閉,少腹凝結,按之不痛者,或小便數急淋瀝者,俱與加減真武湯,後兼用辰砂六一散,小便得節度則治。(按:加真武湯說見《溫疫余編》。)
溫疫陰證雖不大便十日以上,不燥結者,不可妄與大黃。
溫疫舌心乾燥者,胸中有熱也。舌本乾燥者,下焦津液枯竭也。舌上白胎如著糊者,少陰虛火炎蒸也。白胎如鵝口瘡者亦然。
溫疫舌兩端有白胎,中央胎已脫者,及舌上潤滑如朱者,是邪熱陷於少陰也。可直與生地黃,若用附子,則倍加甘草。
溫疫熱將解,小便頻數者,熱從小便去也。又有移熱於膀胱而頻通者,但熱將解者,其色以漸清也。
溫疫小血疲勞甚者,宜參附養榮湯。
疫後健忘者,宜安神益志湯。
一老人患直中溫疫,頭痛如割,煩躁,須臾不能臥,手足微冷,脈沉而數疾,與冷香飲子三帖,頭痛半減。仍服前方,四五日全愈。
直中溫疫頭痛如裂者,腎厥之邪直逼於太陽經,故項背亦強也。一男子患此證無熱,頭痛如裂,一老醫認為陽證,與大承氣湯無效,更與柴胡清燥湯,遂不起,豈不浩歡哉。(按:臺洲潛心於吳氏,於達原逐邪之劑,莫所不試。而陰疫治法,亦發吳氏未言之秘,可謂吳氏之忠臣氏。)
膈噎者,以蓄血、痰飲、脾腎虛三者為因。
因於痰者,飲食專噎於咽喉也,附子理中湯、旋覆代赭石湯、二陳湯類加松寄生用之,且灸身柱為佳。因於蓄血者,飲食專噎於胸中,且以右肋骨下有塊為標的也,以溫脾湯送下烏神散,或二方更服亦可。因於脾腎之虛者,飲食下胸中,必覺摩痛,或食一納口則吐白沫數口也,先灸氣海。次與松寄生油,又宜服炙豬肉煮汁,若得食其肉者益妙,此證最屬不治。婦人之膈多屬蓄血,亦不可不知焉。
鼓脹自心下漸及於大腹者,實也,宜生薑瀉心湯、大半夏湯。
自中焦膨脹者,宜溫胃湯類。自下焦脹起者,宜壯原湯加木鱉子。此病以手鼓腹如鼓者,虛也,屬不治。是為虛實之辨矣。血蠱者,自少腹脹起者也,先與生薑瀉心湯,則其塊徐徐消,然非長服無效。蓋有血塊必停水凝結,其塊益為大,故先利其水而後治血分,則其效捷矣,或副用鱉甲丸亦一策。
腳氣一證,以檳榔為套藥,大概宜檳蘇散加木瓜。衝心者,以童便服檳榔末,或紫雪五分,以童便灌下。此證多屬不治。
熱毒腳氣者,以或有腹熱,或其人自煩熱,或灸之不堪熱,為其徵。凡灸之不堪其熱者,多為衝心候。若脈數者,益危,不可忽諸。若脈緩者,無衝心之患。乾腳氣證灸之不甚痛者,無害,雖脈數亦可灸。
每年夏秋之際,患腳氣者,宜腎氣丸料風引湯(恐謂《外臺》唐風引湯,非《金匱》方也。)類其人寒時預服腎氣丸料,則至翌年不再發。
腳氣麻痹及於口唇者,其毒深也。積年患之者,固無論矣。
腳氣煩躁者,宜粒甲丸。
風濕腳氣者,以疼痛為辨。疼痛者,必不衝心。若將衝心者,宜唐侍中一方。但痛輕者,宜六物附子湯。
云州侯(松江城主)患腳氣腫滿,侍醫與以鯉魚湯,雖小便頗利。其痛不可堪。因請診為風毒腳氣,服杜仲湯痛頓減,而小便日短少,其色漸赤濁。眾以擬議仍連進前方,其病遂愈。
凡水腫與鯉魚湯者,以腹大滿為主,若不腹滿者無效,小林大陵(京師醫師)鯉魚湯合蘇子降氣湯亦效。(鯉魚治水病頗效。然脾胃不和,便滑嘔惡者,不可食。按:範汪方有醋煮法,則為較和醋食當佳。)
凡治水腫導水茯苓湯,以心下悸為主。若心下專有水氣者,宜實脾飲,其他木防己湯、六物附子湯類,可隨證而選用。
水腫證有小便雖不多通。
腫氣減者,蓋水之所湊氣亦湊。氣一散,水亦減也。若內陷者,其氣不振,故水不能流以陷於裡也。欲振其氣者,宜真武湯、壯原湯類。其人自陰莖陰囊腫者,亦虛腫也,宜腎氣丸。
妊娠水腫隨胎氣長而甚者,胎壓水道也,分娩則愈。
子癇者,與芍藥甘草湯加乾薑,副用童便可也。蓋產前子癇與產後痙無異,故又宜甘草乾薑湯。《婦人良方》交加散,亦治柔痙。產後之痙病與豆淋酒者,以酒氣緩筋脈也。此等法不可拘產後可,亦治雜病之痙矣。
痛風以發表為先,務宜越婢加朮附子湯,最後與下劑為佳,宜神祐丸。此證不泄下水毒,則無全效。(痛風熱甚者,與禹功散無效,不如神祐之捷。)
嘔吐證與諸止嘔藥不應者,官參一味,五分濃煎。(以水二合煮取八勺。)去滓,伏龍肝末少許,取其澄汁服之。
吐唾不止,用安蛔藥無效者,屬《素問》所謂腎液宜腎氣丸。又有屬胃上寒飲者,仲景曰:喜唾久不了了者,理中丸主之是也。
胸痛證有痰飲,有蓄血。痰痛多在左,血痛多在右。屬痰者清濕化痰湯、枳實薤白桂枝湯、控涎丹類選用之。屬蓄血者,宜與大柴胡湯、龍膽湯、烏神散等。若妄投破血劑則吐血,不可不知。
真心痛者,飲麻油為佳。凡病屬心臟者多不治。
霍亂多繫於胃中停滯,故盛暑時減飲食則無其患。小兒中暑霍亂,尤自飲食發。饅頭類不可食,乳哺者患之少,其因飲食可知矣。熱甚危急者,宜與竹葉石膏湯、白虎湯。乾霍亂者,宜大承氣湯,不可妄與瓜蒂散,調理當用附子理中加桂、補中益氣加附子類。
瘧疾用達原飲加柴胡,其他九味清脾飲類,伍草果者最可也。陰瘧別無治,方用達原飲類,迨病發於晝間宜截之。
左乳上痛而咳者,肺癰也,初起者宜四味薏苡仁湯、甘草乾薑湯類。其人無故臍中腐爛出水者,屬脾胃濕熱,與平胃散加大黃,以赤烏散或奇良末貼臍中為佳。
眩暈有二道:因水飲昏倒者,宜苓桂朮甘湯、奔氣湯加茯苓類,蓋奔氣湯加茯苓主降下,更加附子推下之力反優,因氣虛眩冒者,宜補中益氣湯加附子。
心下有留飲痞硬者,生薑瀉心湯主之。不痞硬者,宜茯苓飲、五苓散類。若留飲腹中有動氣,或腎虛其氣上衝者,宜桂枝、龍骨、甘草、牡蠣加茯苓湯。癲癇者,亦用此方。別有口訣贅焉。
血淋者,宜龍膽瀉肝湯、八正散類。膿淋宜萆薢湯。石淋宜透泉散,又以琥珀油塗導尿管插入之於莖中,則石從墜。冷淋者宜生附散,小便已惡寒者,此方最效,雞卵制芎黃散,亦治此證。
大便閉用雞卵制芎黃散奇效。其方雞子去白止黃,以芎黃散和其中煉,將包濕紙埋之於熱灰中,以灰冷為度取出,去殼研末,白湯送下。
其人當右肋下有塊者,必吐血。
婦人經水不利而吐血者,屬逆經,其血必黑,宜大柴胡湯,三黃瀉心湯類。自肝藏發者屬蓄血,其血亦黑,並用前方。自肺藏發者鮮血也,其血雖一滴難治,先與加味百合地黃湯、犀角地黃湯類為是。酒客吐血,屬胃中蓄血,宜三黃瀉心湯。若不止者,屬脾血,宜理中湯。蓋下血久則脾衰失裹血之職,自然止也。獨步散能治吐血下血,衄而屬鮮血者無效。下血者,宜食海魚,不可食河魚。(按:獨步散,乾柿一味為霜服。)
痢疾初起,以發表為緊要。若將噤口痢者,早可大下之,宜大柴胡加芒硝湯。禁口藥汁難下者,咽以生蘿蔔汁,則得能下也。冷痢者,多屬瀉心湯,補中加大黃湯證,而附子之所治,亦往往有之。
咳嗽屬陰者難治。橫臥則發咳,仰臥則不咳者,水飲所為也,宜神祐丸。子嗽者,因胎氣生長,水停心下而為咳也,宜當歸芍藥散。
泄瀉無異證者,宜胃苓湯、補中湯類,又有養胃湯、藿香正氣散、真武湯所宜。
若食即更衣者,屬脾虛也。輕者,宜補中湯。重者宜補中益氣湯。久瀉者,可理中焦,宜附子理中湯加赤石脂,或阿芙蓉丸。泄瀉證多因不能泌別水穀,故宜分利水與糟粕。論云:下利不止,當利其小便是也。利小便宜春澤湯加附子。屬中焦者,宜補中湯,或生薑瀉心湯。泄瀉愈後,脈遲細而弱,至夜半或黎明而瀉者,此命門真陽不足也,宜七成湯,或參苓白朮散主之。又有屬實者,宜大黃丸類。
嘈雜者,水氣挾火也,宜三黃瀉心湯、生薑瀉心湯,但心下不痞者無效。(按:心下不痞而嘈雜者,宜旋覆花湯,又吳茱萸一味煎服可也。《古今醫統》云:嘈雜之為證也,倏爾腹中如火發,腔內空空若無一物,似辣非辣,似飢非飢,似痛不痛,而有懊憹不自寧之狀,得食暫止者是也。可謂說盡嘈證矣。)
黃胖或以為感糞土氣,亦非無理,何則?此病中人以上患之者絕無,中人以下往往患之也,宜皂礬丸。又男子脫血後,或女子薄血作此狀者,宜四味補血湯,非皂礬之所治也。(按:因食糞發黃者,《本草圖經》秦艽條引《崔元亮集驗方》云:夜食誤餐鼠黃亦作黃。識病捷法云:鼠盜飲食五穀遺糞在內,人不揀擇誤食,則生黃疸是也。)
風毒腫多壯年者,老人甚少。兩腳雖紅腫不能自潰,先可發散,宜一劑散,後可下之,宜禹功散。治法大抵同於痛風。
病人有呼吸乍失調度。乍復者,不出五六日死。經曰:呼氣出於肺,吸氣入於肝腎。其失調度者,呼氣不能歸腎,上越於肝也。
心中時煩唇紅,發作有時,時嘔惡,聞食臭顴骨紅者,屬蛔蟲,理中安蛔湯加甘草、附子。
反胃者斷穀食,但飲白米飲與理中,大半溫脾諸湯為佳。又有因水氣發此證者,必心下悸,宜生薑瀉心湯。(按:此證亦減飲。余聞臺洲有減飲論未見,蓋減飲事詳見東坡集,與孫運司書,可參考焉。)
穿踝疽不辨足內外腫痛者,宜杜仲湯加蝮蛇。病重者,副用禹功散。
解顱漸長大者,頭骨開壓額前肉也,當施繃帶。初起者,宜六味丸加鹿茸,此方能治解顱五遲二證。蓋本諸薛己之說。
蓐勞初起,宜當歸建中湯。(按《千金》內補建中湯主治可考。)
婦人肩背強急者,以坐藥導帶下則愈。若心下痞者,宜生薑瀉心。(按:婦人肩背強急者,多系痃癖之所為,延年半夏湯最效。)
喘息急者,半夏為末和生薑汁加曲服之甚效。
津液虛燥不大便而窘迫者,下焦氣脫也,當升提其氣,宜補中益氣湯。若不窘迫者,宜六成湯。蓋以補中益氣湯無腹力,六成湯有腹力為辨。若六成湯證而無力者,宜加鹿茸。
竹葉除胸中煩熱,竹茹主豁痰,所治各異。胸中煩悶者,梔子之所主。自心下及胸中者,黃連之所主,亦各有專長。
小兒夜啼,宜安蟲散。(按:安蟲散治蟲動心痛,又小兒夜啼神效。胡粉炒黃,檳榔、川楝子去實,鶴蝨各三錢,白粉一錢五分,鐵器內火熬,砧杵,共五味為末。每服一字,大者半錢,溫米飲服。)
酒齄鼻嚴禁酒。時時以三稜針刺去血,可與辛荑清肺飲。
腦漏者,腦中釀熱以出瘀涕也,古人以為腦移肺熱誤矣。其初流黃汁,後變白濁,甚者溢於咽,且鼻中點滴連綿不止,其狀雖似清涕,以紙拭之,干則發黃色也,宜腦漏一方,又似此證而鼻塞者,息肉也。其初生鼻中,漸逼鼻口,其色初白,次變桃花色,又一等甚者,色如李實熟,此證雖相似,以鼻塞與不塞為辨。鼻息治方見於方鈴,又以瓜蒂末貼紙張捻條插入息肉上,則黃汁出而愈。
丹後宮津侯(松平伯蓍守。)平素無他病,鼻常流清涕不止,余以為肺寒所為,以大棗煎汁服皂莢丸,灸大椎第一間身柱,七日而愈。
症瘡屬表證,宜發表,楊梅一劑散加反鼻主之。其初與遺糧五寶丹等者,甚非也。
疳瘡世貼膏亦非良策,但傅奇良末佳。(按:楊梅一劑散方見於外科大成。)
疳瘡發陰莖表者,為太陽經證,楊梅一劑散主之。發橫面者為少陽經證,惡候也。
莖頭上直筋不破潰為要,若破潰則其毒忽上於咽喉及鼻梁也,燭淚疳亦宜一劑散,兼用結毒紫金丹。
婦人妊娠十指麻木者,系血熱所為,此證夏月尤多。輕者不及藥,分娩則愈,重者與柴苓四物湯。
婦人多屬帶下毒者,不可不諦。
奔豚氣屬虛,支飲屬實,其證相似,而其治迥異,可不精診哉。
水勢盛於外者,衛氣之衰也,宜黃耆湯。
梅核氣與半夏厚朴湯為法。然厚朴無真品,姑與生薑瀉心湯可也。
杜仲湯能治腳攣急在右者,而不能治在左者也。
診病人宜察眼中之了不了,與音聲之爽不爽,此二者清亮則不死。
勞瘵與虛勞易混。
虛勞之熱浮泛無根據,勞瘵之熱熇熇熏骨,而眼中甚了,不如虛勞之目中不了了也。四花患門亦治勞瘵,而不能治虛勞。又婦人虛勞者,經水早絕,屬血瘦也。勞瘵者,有至病末末絕者。乃知二病自異也。
暴得痿病,腰足兩股皆不仁,躄而不能步,脈滑而力者,先與瓜蒂散吐之,後以朮附劑逐水則速愈。
雀目當審腹候。若少陽經拘急者,宜抑肝散類。若因脾胃鬱熱者,宜平胃散加大黃或黃連,又用雞肝亦佳。
積年發小瘡癢不可忍者,可與楊梅一劑散,加蝮蛇多量,外以西河柳煎汁浴之。此方亦治癬瘡。
血燥皮膚為癢,及風熱瘡疥為癢痛者,宜當歸飲子。凡一劑散證帶血熱者,非此方不能治。
漏風當背七八九椎際惡寒者,屬氣虛,宜補中益氣湯加附子。又覺手足爪間有風者,亦屬漏風一種,宜補中益氣湯類。
噦逆因胃寒者,宜丁香柿蒂湯,兼用龍眼丸為佳。因痰飲者,宜橘皮枳實生薑湯。肺痿吐涎沫者,與甘草乾薑湯,兼用皂莢丸。
鼻僻者,多發中風。欲防中風者,宜灸章門穴。
中風證氣之所虛,痰必湊之,故以順氣導痰為治法,又中風未發時頭痛者,腎氣厥逆也,為不治。
病人服甘遂、大戟、桃花、大黃類,不下利反腹脹滿者,當和胃氣,宜甘草乾薑湯加芍藥類。
帶下之塊多在卵門下,(斥卵巢耶。)按之則如綿裹,覺溫軟也。又婦人腳痛屬帶下者,十有八九可詳。
陰濕者,由穀氣下流,宜減飲食,徐服萆薢湯類。若其證輕者,地黃、枯礬等分為末,和生薑汁貼之可也。
某侯一日垂釣於水濱,時有溺者自上流來,侯深憫之,命救之,幾死。使侍醫將一角末以管㗜鼻,須臾吐水數升遂蘇。臺洲園有雉雞誤陷於井中,飲水數口,扶之出,殆絕。急將一角末五分,和水服之,須臾吐水霍然痊,乃知一角能解水毒也。
血證脈弦數者,有不測之變,可恐矣。
下利兼腳氣者難治,以下焦虛故也。其他下部有舊疾而並腳氣者,不可不慮。癲癇有因蓄血者,當卒倒吐涎沫時,必咯血乃可去其蓄血。一婦人有此證,新產後霍然愈,乃蓄血盡故也。
喉癬間有屬胃熱者,宜涼膈散類。
腸癰看法,往來寒熱者屬右厥陰,無寒熱者屬左陽明,是為左右別。
又一種有二便共閉者,為小腸疽,詳於《外科大成》。夫病在大腸則大便閉,在小腸則便閉,在中央則二便共閉,理當然。而小大腸癰多在右,其在中央者形如硬塊,或於小便閉易混,學者宜於活物上而活看耳。治方不拘三癰:宜選用如神湯,四味薏苡仁湯,大黃牡丹皮湯。又有陰證者,當行附子也,若與下湯仍不通者,癰發於腸中,妨塞便道也。又便腸垢者,宜四味薏苡仁湯加大黃,最初宜如神加大黃湯。一等重者,為大黃牡丹湯也。
纏喉風與喉痹易混。
纏喉風發於喉中深處,不可針。喉痹發於淺處宜針,若其腫深者,可吹入礬蠶。喉痹宜玄參、升麻,或清咽利膈湯,副用冰硼散。纏喉風即有一方主之。(按:一方未詳,余與以驅風解毒湯加桔梗、石膏捷效。)
血虛腫氣似黃胖,其腫雖及右肘上不及左者,專在血分而不在氣分也。古人以左右分氣血,可謂不誣矣。
肺癰其初痛陰陰咳則引胸中。而其痛多在左,治宜在始萌。若至其吐膿如米粥,則百可治一二耳。
痘發熱後不見點,通身腫滿而死者,是表伏之證也,名曰肉脹。治方早與反鼻劑可發表。
齒痛宜當歸建中湯者,外以黑砂糖擦痛處則捷效。黑砂糖亦貼陰囊癜風,並牛皮癬不堪癢者立應。
口腫有牙宣與胃熱之辨,牙宣者,上齒或下齒必發於一方,而後波及上下,如胃熱則否。且雖兩證同出膿血,牙宣者膿多,胃熱者少,是為其別。牙宣宜滋陰降火湯,胃熱宜清胃加生芐類。骨槽風自胃熱來者,宜楊梅一劑散。
婦人妊娠七月以上,當與當歸芍藥散,逐水理血,否則分娩後多患下利也。又產後下利者,多因腸胃為胎壓制者,一時得舒暢而水氣下奔也,不如乘其勢與生薑瀉心湯,以盡水氣也。
產後咳嗽,多水浸肺之所為,其治與下利略同。
痛風者,風熱入骨節也,可發汗。宜麻黃湯,桂枝芍藥知母湯亦主之。表證罷,當以禹功散下之。
三井某年二十有餘,腹中拘急,大便硬,飲食如常,但欲眠不能眠,來請診。診曰:子不能眠者,非心氣之所為,其病在胃中。經曰:胃不和則臥不安是也。乃與桂枝加芍藥大黃湯,一劑而知,九劑而愈。
婦人積年有水塊痛不解,或吐瘀液如淡黑色者,或如赤豆滓者,宜溫脾湯,副用應丸。若有蓄血者,右脈閉塞莫怪,是血壓經也。又不論何病,右脈閉塞者,脾胃衰也。不可不知。
因蓄血腹大脹滿者,與血蠱異,其證發作有時,或至夜而脹,至旦則減之類,與桂枝茯苓丸料效。
小兒卒下利發搐搦死者,所謂真中也,先與附子理中湯。餘數年雖欲覃志焦神救活之,未得其肯綮。
吐乳者,專用治吐乳一方,此證漸劇搖頭者不治。
急驚風者,宜桂枝甘草龍骨蠣牡湯。慢驚風因攻擊發者尤屬虛,可禁針,宜甘草、乾薑,或芍藥甘草湯、抱龍丸,《幼幼集成》用靈砂亦效。
諸病拘急者屬閉證,倉卒勿錯置,必有開期。縱使至死,一旦解而蘇。
崩漏輕者,宜當歸煎。重者,理中湯。其最劇者,加附子,兼餌食牛肉更佳。
芽兒衄血且鼻塞者,皆屬胎毒,宜五香加大黃湯。又育不育之辨,大抵俟五十日判然。詳於《千金方》。
風水腫自面來。經曰:面腫者風,足頭腫者曰水是也。
諸瘡翻花者,因榮衛衰也,宜黃耆劑。又痔疾翻花者,胃氣下陷也,宜升提劑。
痧病或以為《左傳》所謂蜮,又云蟲名沙工。
吐沙人中之則為此證,此皆就沙字為說也。按:此病本自沙漠之南來,故名痧。猶痘自北虜來,因名虜瘡。疳瘡自廣東來,因名廣瘡也。不可深拘焉。
濕痹但痹而無痛,其初痿弱,後發拘急也。病在表者當發汗,手足屈而不可伸者,宜四物湯加犀角、桂枝。
一婦人年四十餘,左足腫膝大而痛,不能步行者有年於茲,來請診。余診曰:此證似鶴膝風而非也。鶴膝者,膝腫大而膝以下必瘦。今不瘦者,是帶下所使。而其病在表,可發汗,乃與楊梅一劑散,痛漸止,更逐帶下毒而全愈。
臟毒者,五毒鬱熱流注之所致也。其形狀與痔漏類難辨識,然痔發於肛之左右,而不關任督之脈,臟毒發於任督之脈,而不關肛之左右,是為別也。臟毒破血不止者,宜補血湯加乾薑、附子,兼用獨參湯。
風懿舌根如痿,言語不了然者,蓋中風之類也。又有痰迷心竅,舌強而語言不如意者,甚相似。然風懿者屬陰多不治,痰迷者屬陽多治。其痿者與強者,其治自別也。
肝瘍古來無明辨。此證肝臟中生瘍,後見腹中,故不治。其初當脊之右肝臟之裡而發者,或可治,宜透膿散。此病與流注易混,世醫動以肝瘍為流注誤矣,蓋肝瘍比流注甚少也。
鱉瘕在右肋下而冒胃,按之則堅不痛,是屬飲癖。不早治,則後必至脹滿不可治,用白馬溺為妙。
肺痛證《張氏醫通》特論之。初起當中府雲門而痛,後或吐血而死為難治。其初輕者,宜沉香降氣湯類。稍重者,宜補中益氣湯合生脈散。
肺癰痛而咳,肺痿咳而不痛,肺痛不咳而痛。肺癰痛在一陽者可治,在二陽者難治。(按:末二句難解,姑書俟考。)
懸癰生於會陰之側,多由濕毒,臟毒生於會陰,真中陰毒腫自會陰上斜向肛門之傍,膿潰如刀割狀,三者相似而異。懸癰、臟毒,宜朴硝、石榴皮之劑,陰毒宜內托劑。
凡病人右身有所患,則當為血分治之,是為血證看法。
鼻痔㗜瓜蒂,世之所知。濕家頭痛者,亦以瓜蒂末點紙捻入鼻中,嚏出而愈。
小兒頭瘡為胎毒,治之無效者,因母有帶下哺其乳而發也,速換乳母則愈。婦人頭瘡亦有因帶下者,更與八味帶下方,兼用坐藥則愈。(按:八味帶下者,系本朝制方,奇良。當歸、川芎、茯苓、橘皮、金銀花、通草、大黃俱八味。)
吐乳胃虛者,宜附子理中湯、溫脾湯類。若不愈者,與《本事方》青金丹。(按:青金丹治霍亂吐瀉不止,乃轉筋諸藥不效,硫黃三兩研,水銀八錢,上二味銚子內炒,柳木篦子不住攪勻,更以柳枝蘸冷醋頻頻灑,候如鐵色法如青金塊方成,下再研如粉。)
神仙勞名始見董西園《醫級》,(此書四部舶來、荻野福井各藏一本,余入江戶。)此病蓋因胃口蓄血而生,是以不食至數十年,蓄血能養胃氣,故不死。用藥亦非數年則無效,宜溫胃湯、後以禹神散攻之。(按:醫史丹溪翁傳及垣赤道人吹影編。論似此證者,宜參考。)
凡胃中陽氣盛則不傾,若胃陽虛則必側垂,水飲因乘之,名曰澼囊。
然按之不應手,但以腹痛嘔吐為徵,宜溫脾湯。若不愈者,服白牛酪效。(按:時還讀我書續錄云:荻野臺州曰澼囊者。《醫學正傳》引東垣云:痞為窠囊者,用紅花、桃仁。據此則澼囊兼蓄血,宜溫脾湯,兼用血劑失笑散類。余嘗觀所吐物,與溫疫蓄血所下物同色,故知其兼血也。)
腸覃在臍下子宮內,幾與胎相似。而經水將來,其痛不可堪者,服白馬溺效。(按:用硇砂亦佳,後條可徵。)
硇砂能治產後腹痛。
帶下者,其病從帶脈下流,故名帶下。
蓋其始水飲聚於衝脈,傳於帶脈,以入於子宮,與血凝結為帶下也。故與生薑瀉心湯去水飲,以坐藥去凝結則愈。凡用坐藥有法,深入子宮則其痛不可耐,若但在於陰口則無效,正在陰中,稍近於子宮處為妙。妊娠者三月後不可施坐藥,固雖無害於胎,適脫胎則歸其咎於此故也。(按:台州園坐藥方,杏仁、甘草各三分,丁香一分,枯礬六分,片腦五釐,上五味為竄,三日一換之。)
婦人淋疾,與露蜂房散有捷效。(按:露蜂房能釀乳,今與淋同其治妙。)
崩漏與帶下同因。蓋水血混淆則為帶下,不混淆則為崩漏也。
肝氣厥逆為耳聾。耳聾者,以瓜蒂散吐之,後與柴胡清肝散類。若虛者,先與清肝散,候其實可吐之。大率百藥無效者,得一吐必愈。
帶下有成虛勞者,其初以寒熱往來也。夫帶下鬱則生熱,系少陽則成此證。子宮亦屬厥陰,故睡覺時唇舌乾燥也。
華岡青洲
青洲學識才力,較之艮山友松,不無軒輊,而專以精思攻苦,踵事涉歷之,故其治術多出人意表。蓋青洲次諸彥之後,薰陶之力固多,加之治瘍之聲,獨擅海內,此其人與時為得宜也。
夫欲善外科,先宜精內科,何則?瘡瘍雖百端,不能出於陰陽虛實,苟審之而施之治法,則於外科無有間然矣。(青洲內外泛應,無不曲當。由其脈證分辨處,無不清晰。更由其內外合一處,無不貫徹也。)
學醫者,如宋儒窮理,不先格知人身道理,而後審疾病,則不能至極致矣。(拙軒曰:青洲翁常誦醫唯在活物窮理之語,以教誘後進。洋學未闢之前,早著眼於此。故其截斷之術,窮洋人所未窮之理。翁之於瘍科,所謂斗南一人也。
失榮氣癭委中毒三病,先哲以為難治,予亦未得其治。
嘗視橋本驛工匠某,左頸下發如瘤者,因論價者曰:此氣癭,恐數日後出血至死。果如其言。又視同病者,不過四五日迸血而死。如委中毒膝脛漸肉脫,骨尖黑蝕,惡汁出而死。世醫動謂治此病審之時毒,就足脛而漫腫者耳。和州一婦人患失榮,瘡未翻肉而口噤難飲食,試用五寶丹,腫稍減,口能食,而遂死。又一人與猛升汞丹,大瞑眩而病頗瘥,後再發至不起。
凡腫塊有動氣應手者,所謂動脈也,不可妄刺。誤之則迸血便死。
世所謂神仙勞者,與抑肝扶脾散,莪稜為主,兼服辰砂散,或左金丸則愈。
肺部有毒者,必見數脈不可忽。若微咳帶咽痛,或吐白沫脈數者,為瘵狀,遂至死。蓄血下利者,不可攻,攻之則反促死。宜諦其腹候及舌色,千金黃土湯,或黃連解毒湯主之。
傷寒汗出惡寒,近衣被則汗益多,去之則惡寒反甚,數日不瘥。與柴胡桂枝幹薑湯,桂枝加黃耆湯等無效。或譫語不食,終至危篤者。蓋有二道焉:一則內熱燃盛,津液溢表者,為越婢湯;一則表虛多汗者,為溫經益元湯。(此證必舌上見白點。)
一處女年七八歲,兩腳痿弱不能立,右足心發水泡,其狀如火傷,刺之水出,泡潰而外生紅暈,按之微痛,經二日水泡及足跗浮腫,指頭色點黑,此痿弱更不能流通血氣,故為毒腫也。先與桂枝加朮附湯,時時以紫圓下之則愈。(此即東洞先生衣缽,東郭先生亦續其傳燈。)
蝮蛇咬,內服烏頭湯,及紫丸,外塗柿實汁則愈。
石淋非生會陰者,多生在陰莖中,割斷去之,縫合貼膏,內插鶴羽莖補便道為妙。
手足創傷絡噴血不止者,醫或縫裁其絡而血益甚,是與刺委中尺澤時縛其上際,則血愈出,其理同。
小兒解顱初起者,急與葛根加朮附湯,兼以紫圓攻之則效。其證已成者,攻之則促命也。(紫圓能治上部毒,七寶丸能治下部毒,或以乾坤為二丸名。有理。)
創家眼中見黃色者,脫血候。
咽喉創系氣道者,小則治,大則不能治,如食道創雖稍大多活也。
破傷濕治方見《證治準繩》,然不如越婢加朮附,虎杖莖湯神效也。(拙軒曰:虎杖根解散凝結,虎杖莖治破傷濕灸火熱,見《青洲醫談》)
臟毒看法,先控肛門穀道腐蝕為廣闊,下如赤豆汁。其臭甚者,臟毒也。毒甚為翻肉者,多不治。
舌疳療之可救十之八九,先割去其腐肉,用熏藥為主。然腐蝕及齒齦者不治,癲癇眼目緊縮者,瞳子散大者,俱不治。
乳漏久不愈者,始以祛毒膏為紝,後以長肉膏換之,內服葛根加朮附湯,兼用端的丸。又毒凝結者,大黃牡丹皮湯,伯州散選用。
腐骨疽近胸腹及五臟者,不可納紝,紝之則反見脫狀。
眼胞或唇吻生疙瘩者,向裡面取之為妙。
腫瘍見流注狀者,不論何因,與越婢加朮附湯而可。(此初起者,至日久者,不割破去膿,則無治法。)
黃癉始萌以三候為徵,曰眼中黃,曰心下痞,曰小便黃是也。雖身色如故,有此三候,則為確矣。又癉愈以眼黃去為徵也。
喘息劇者,麻杏甘石湯,或麥門冬湯,方中加沒食子效。蓋沒食子能祛胸中膠痰,而世醫知者鮮矣。(拙軒曰:治破傷濕以虎杖莖,治喘息以沒食子,皆翁之發明。亦窮理中之事。)
痼疾與汞劑以小量長服為要,譬之如晴天灌一壺水於地上,漠然無痕,以小酌屢注,則水自徹底焉。
走馬疳,其毒甚猖獗,經日則爛齦腐骨遂至死。若初起口臭出血時,早施治則尚可救。文化十年六月,一兒年八歲,患此證,其腐已及齒齦,齒脫三四枚,服以蘆薈消疳飲,兼以人中白散,不出旬日愈,齒再生矣。
痘疹雖出於後世,其證之陰陽治法之溫清,與癰疽無異。(許叔微曰:能醫傷寒,則能醫痘疹,能醫痘疹,則能醫癰毒。彼自傷寒悟入,此自癰疽入,道異而理同。名工所見略相同)。
風眼破潰出血不止者,犀角地黃湯,兼三黃湯效。血止而痛不止者,與通明湯,外施蒸藥則愈。
婦人頭瘡久不愈,諸藥無效者,與桃核承氣湯,兼用桃花散則愈,塗桃仁油亦可。
冷痢誤用疏滌劑,白膿反甚者,與東井和中湯效。
產後遺尿者,與參耆湯加附子效,蓋方中益智倍加為妙。(又一方紅花、洋參各一兩,上二味,銼用鳶一羽去腸納之於腸中,燒存性,溫酒送下。)
甘草乾薑湯,能治自汗、盜汗,其理與承氣湯治陽明自汗同,此湯又治胸脅偏痛,此皆毒迫於心胸所致也。世醫不知之,徒就汗與痛施藥,宜矣不得其治。
產後暴泄與胃風湯速愈。若數十行後,心下痞滿者,宜與生薑瀉心湯。
或曰,走馬疳疔之類或然,余視至其死者與疔無異。喘家以紫金丹攻之,則吐濁唾臭痰而愈。白散亦能吐痰,然彼專吐在肺管者,此專吐在肺府者,其部位自異。
解顱初萌,與葛根加朮附湯,時以紫圓攻之則愈,若漸甚如斗大者不治。又小兒四肢痿弱者,用前方而愈,是其證異而其毒同也。若痿弱脊骨突起者,及左右證異如偏枯者,不能急愈。
凡欲用麻沸散,先與半夏瀉心湯疏心下,而後不用之,則不能奏效。(此法自奧村叟吐法脫化來。)
夫欲與麻沸散,宜審其證。若血色不爽,胸中有滯痰宿水,或心下痞硬者,不可與之。先治其證候,而後不施之,則誤人不鮮。又服麻沸散不瞑眩,則不可施術,誤施術則亦害人矣。
服麻沸散瞳子散大,脈弦數者,是為瞑眩之候。
發癇角弓筋惕,氣急促迫,或叫呼者,與甘草乾薑湯效。
委中毒初發寒熱甚,委中腫痛,後黑色腐壞,針之黑血出無膿氣,膝蓋肉脫,宛如天刑病,人證固屬不治。
氣瘤氣癭不可妄下手,反生害。
痙病初發,必兩腮剛強,先與葛根湯,可針於合谷及髮際則治。若見脫候者,十全大補湯加荊芥、附子,兼用豆淋酒加荊芥。然角弓反張甚,水藥不下咽者,及口開者,不治。(傳云:痙病握手者刺合谷穴,其深一寸五分或二寸,刺髮際以淺為佳,鐵針尤良。)
破傷風其初項背強,或言語謇澀寒慄者可治,宜葛根湯、續命湯類,無患子、虎杖莖二味煎服亦效。若至角弓反張,則多難治,產後痙病亦同此法。
痙病脈浮澀為吉,若浮數者必再發。
一婦年五十餘,患舌疳,其形舌傍疳蝕如翻肉,而腐爛及於齒齦,乃以腐藥拔去其翻肉,服以黃連解毒湯,而外用熏藥者,凡百日,餘毒盡,病痊愈。
行熏藥者,後不用下劑,則無全功。舌疳者,用紫圓。若由黴毒者,龍門丸主之。
近世患真流注者,甚少,今見流注狀者,身體必為瘡痕,與《外科正宗》所論大異。
一人年二十餘,腋下漫腫,按之少痛,其狀似痞癖,而其左足有瘡痕,因為外因流注,與越婢加朮附湯,時時以紫圓下之愈。
留飲兼蓄血者,非精腹候,則難得其辨。
鶴膝風或結頑毒固難拔者,宜烏頭湯、桂枝加朮附湯等,加角石。凡治毒難動者,為角石專長。
黴毒上攻凝結頭項者,與桂枝湯,加茯苓、蒼朮、烏頭、細辛、防風,兼用消毒丸。
苓桂朮甘湯加附子,能治黃胖病。胸中有動氣者,為鐵粉、蜀漆主治。
㿗疝施針刺,清水出者,不膿潰。血水交出者,必膿潰。膿潰者,反易治。
腸痔血出者,實證也,水血交出者,虛證也。
乳岩有經水者易治,經水斷者難治。又乳岩者,懷孕則其核忽成大也。
脹滿一證,有因水氣者,有因結氣者。水氣者屬實,故易治。氣結者多虛,故難治。
吉雄元吉曰:患脹滿而死者,荼毗之腸中一塊凝然存,視之堅硬如石。西洋人曰:腹脹病動脹大管生如肉瘤者,四肢血脈為之妨害,漸至手足削小,或然。
狂癇血暈,其證相似而異,不可不辨。狂者妄語不止,癇者易驚,物劇至角弓反張。血暈,精神昏冒,甚者口噤,此證汗出脈無胃氣者死。
瘈狗傷外貼中黃膏加杏仁、甘草,內服黃連解毒,加木鱉子,兼食蟾蜍膾為良。
脫疽覺痛者,未腐蝕也。不知痛者,既腐蝕也。
淋疾為小便自利者,與參耆湯加附子效。
肩凝腰痛左手有創,右手有塊,處處疼痛者,流注毒也。宜與越婢加朮附湯,時時以紫丸下之。若虛脫者,宜參耆桂附劑。
金創在膈膜者,不論遲速必死,在臍上者為險,在腹者不用紝,近臟腑故也。
礬石、巴豆、斑貓、烏頭等毒皆屬熱,故解其毒以冷水為佳。(按:天地間不論草木蟲石,凡稱酷毒者,皆辛熱品也。故解毒藥以苦寒為主,如黃連解毒湯、苦參湯是也。)
腐藥最為瞑眩,不可不知。一病人臀上施腐藥,其毒忽上攻衝心死。
腐藥瞑眩,其證微者,惡寒發熱,或渴,或飲食不進。劇者煩渴或煩悶,其毒迫於心下,遂至促命期,急當救之。宜黃連解毒湯,甘連加石膏綠豆湯等。
產後戰慄者,血氣新虛,邪氣襲之也。先與荊芥沉香湯,或與十全大補加荊芥、炮姜。更虛者,又加附子。蓋戰慄至四五發者難治。然脈緩者可愈,緊數者為不治。
產後血虛,舌赤爛痛者,八物湯加鹿胎霜奇效。鹿胎霜亦能治產後下血不止者。
身體疼痛,概因血氣凝滯,如金創天刑為痛者是也。故與行氣劑則愈。
㿗疝病根抵於少腹,故大腸下垂陰囊也。宜先辨其難易而施治法,陰囊偏墜漸腫大者易治,陰囊有消長而痛引少腹者難治。余嘗遭陰囊消長證施針刺,則大便隨下,不堪臭氣,大困矣。又有因黴毒偏墜成頑肉者,宜以剪刀割去之,若貼腐藥反害。
胃脘癰疑似肺癰而不止肺部,痛亦連少腹,吐膿血也,治法宜排膿散、桔梗白散。小兒發解顱者,其初必發熱,牙關緊急天吊,宜先其時治之。葛根加朮附湯兼紫丸,為得矣。若解顱證已具,多不治。
角弓反張無吐下者,急驚風也。
搐搦上竄吐下者,慢驚風也,四逆湯、柴胡抑肝湯、惺惺散、清脾散。或的里亞加隨證投之。後藤氏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未知其應否也。急驚風則病間明瞭,慢驚風則病間似睡,以是為別矣。慢驚風則發以上必昏冒,多屬不治。
偏枯不論老壯,可用桂枝加朮附湯。其急迫者,以紫丸下之。診其腹不拘急者可治,拘急者不治也。是氣不能循環者,故雖下之,拘急不解也。
中風偏枯發作有時,多屬癇家,桂枝加苓朮附湯時時以紫丸下之。
藥不久服則難治也。又婦人手臂屈伸不止者,癇也,大七氣湯治之有奇效。(拙軒曰:以上數十則,盡是實際實語,翁精神之所注,百讀不厭,學者宜奉為金科玉律。)往年門人服部方行,(字子執。村上醫員。)喜先生說,就其書中抄錄之,為敘其略曰:先生醫術內外理,隨證應變,渾從實際來,故方有準則,術有活用,後學不可以不研究焉。因請正於余,時方行嬰腳疾遽沒,後余有此著。乃刪潤其稿以表遺愛,且系以小詩云:多年曾樂與余遊,豈計慗遺忽一秋。殘月當窗人不見,滿天風露滴空樓。
卷下
永富獨嘯庵
獨嘯庵能脫灑風塵,義氣慷慨,似不屑醫。而至其失鑑誤治,詳錄以為後圖。是以年雖未滿強壯,治術多可見者,今就其遺著鈔一二云。
痢疾初起,尤可重發汗,而俟邪氣聚於胃,與大小承氣湯為得也。(按:疫痢汗下之機,最為緊關。其初發汗徹透,則十可治七八。若里證不失下劑之機,則痢後諸患無起,誤其機則多至脫候。)
傷寒二三日,脈沉數,虛里如奔馬,或心下痞硬者,後皆為大患。
病勢緩者,死生易審定,如勞瘵、膈噎、鼓脹之類是也。病勢急者,死生難預決,如傷寒、麻疹、痘瘡之類是也。醫須精苦,勿誤此機。
癲癇固為難證,而男子精欲未發者,婦子天癸未至者,灸藥得當,則十可治四五。但稟之於先天地得,決為不治。
家豬膽通壅滯,下逆氣,功不讓熊膽。熊膽多贗,非精鑑者不能辨也。(拙軒曰:按諸膽功用相均,牛膽猿膽亦可代用,勝贗熊膽遠甚。)
韓參潤渴下氣,其功過諸藥。而世或謂韓參制焙失其性,不如芳野之產,可謂冤矣(余聞之對馬人韓參肥大長四五寸者,人含之則走不必喘,雖冒煙火亦不為熏殺。又聞插花者,言採牽牛花,㕮咀韓參傳其莖中,則不急萎。蓋韓參當暑月浸諸甌水,俄而噴出泡沫如濁酷浡沸之狀,故用之足以見此說之確矣。)
今世患黴毒者,多兼氣疾。故處方不兼理氣之藥,則毒氣凝而不散。
淋疾痔漏亦因氣發者不為少,攻之兼理氣之藥可也。
痿躄初發,其人無濕毒及瘀血之諸症。而心下痞硬弦急者,是為氣疾,宜吐之,而後服瀉心湯為佳。
勞瘵不可治,似勞瘵者可治。膈噎者,不可治,似膈噎者可治。世醫動謂能治之,蓋其似者耳。
吐血因酒者易治,因氣者難治。一發尚可,再發多死。吐血後見腫者,危矣。
人多思慮,火易動,火動則津液涸,加之恣欲,則為腎勞,腎勞亦多氣疾。氣疾為痿躄者,其陰多先縮小,及其將愈,其陰先舒暢。
黴毒稟於胚胎者,決不治。假令一旦得痊,後必發。為人父母者,可不慎之於其初乎。
痙病有表證,而手足拘攣癱瘓者,以葛根湯發之。表證既去,拘攣癱瘓不休者,與大柴胡湯而愈。
中暍吐瀉,手足厥冷者,有二途、一宜四逆湯,一宜白虎湯,醫應湛思診之。(霍亂熱厥冷厥之辨,亦宜審之)。
《金匱》胸痹心痛之治方,多用桂枝、附子。而澆薄之世,人民黠而多欲,以鬱蒸氣火。故可芩、連者多,可桂、附者少,宜詳其證候而勿誤之。(仲景門牆之外,別闢畦徑。非精思治術者,孰能為之。)
產後血氣易涸,尋勞傷精神,則舌乾、泄利發咳為勞。又新產時惡露不全盡,則凝結上衝舌爛,泄利發咳為勞。(蕁勞說二途,誠不磨之論。專門產科恐未能明悉此義。)
傷寒二三日,心下痞硬,脈沉數者,後為大患,可微吐之。(傷寒行吐,不可過二三回。得一快吐則止,用瓜蒂三分若五分。其治一逆,則急者促命期,緩者為壞證。)
傷寒與承氣湯不得下者,當行吐方,而後再下矣。(此諺所謂欲得南風,先開北牖之意。尿閉亦有此法。陳修園曰:譬之滴水之器,閉其上竅,則下竅不通,去其上竅之閉,則水自通矣。用補中益氣湯或吐法甚妙是也。)
傷寒外證已解,胸中有停痰宿水者,微吐之。
月事積年不來,心下痞硬者,及淋疾濁證心下痞硬諸藥無驗者,當先與吐方,而後服對證藥。
痿躄初起,暨病將發者,其心下有痞,則先吐之為佳。(荻元凱曰:暴得痿病,腰股兩足皆不遂,脈滑而有力者,宜先與吐方,而後用烏附劑。)
欲決病之治不治,定死生之期者,當審腹中虛實。凡候腹之法,如易而實甚難,何則。有如虛而實者,有如實而虛者,有因邪而虛邪祛而實者,有因邪而實邪祛而虛者,其決得於手而應於心,父不可以喻子焉。
水陸草木之花實不一,有乍開乍落者,有倏花倏萎者,有花盛而無實者,有無花而結實者,有花小而長存者,有花大而乍落者。疾病之染人亦如此,醫當察其開落之機,慎芟刈之期。
醫為病制,則雖藥峻劑大,其病不易治也。醫制病,則雖藥慢劑下,其病可治也。醫宜謀諸未病之日,徵諸既病之日矣。(拙軒曰:醫為病制,醫制病,語極妙。醫書中無此文字,學者免為病制之醫則難矣。)
閱諸病者,不治而自愈者,百人之內不過六十。其餘四十,十人者必死證,十人者難治,十人者險證,非良醫不能救,特下工所療者,十人耳。世醫不知此區別,漫忽施治,取狂妄之名,遂歸罪於古方,何不省之甚哉?余奉古方以汗吐下之方療癲癇、勞瘵、喘息、鼓脹、膈噎之類數年,始知此區別,診視不迷,左右逢源。而後信古人之技,不在既病,而在未病也。
惠美寧固
獨嘯庵遊藝州也,專講吐方。始學之者,為奧文叔,其次為惠美寧固。寧固亦與吉益東洞切劘古方,別為一家。其徒所著寧固醫談吐方私錄,吐方攝要,斑斑可以徵古方之盛焉。
淨心誡觀曰:四百四種病,以宿食為根本;三塗八難,以女人為根本。
又南海寄歸傳,載斷食療病。據之則食之一途,為病最夥,而吐之一法,祛病最為捷徑矣。(拙軒曰:百病飲食為本。人唯與口謀而不與腹謀,故往往致災。將食,問諸口曰可也,問諸腹曰未可也,乃止品從腹,從而後下箸,此是養生第一義。上出廣瀨梅墩塗說,雖不關吐法,語甚有味。)
水氣妨氣道,喘急腫脹者,宜鎮氣道水氣,越婢加朮苓,木防己加苓,兼服石中黃丸為佳。
食欲之害人,甚於色欲。而世人徒知色欲之害,不知食欲之害,悲夫。
小兒疳眼,大人雀目,皆因胃中宿毒,妨害精氣之運用。小兒早斷乳為飲食者,此證最多。按其腹必滿,故祛胃中之毒為要。
傷寒病胃實,與水結易混。而水結證有宜下劑者,有宜附劑者,舌胎脈候,當精思甄別。
消渴有因黴毒潛伏者,不可不知。
因閼逢(方名)瞑眩而口中腐爛者,將嚴醋少少嚥下為佳。若煩渴熱者,白虎湯加黃連。咽喉及口中痛者,甘連湯加大黃、枯梗。
天行熱病,兩手或舌上瞤動者為凶候。(此證有發癇卒厥而死者,不可忽視。)
病後發禿落者,貼蒲黃霜為佳。(拙軒曰:此證反鼻霜麻油調塗患處亦佳。)
小便閉者,瓜蔞實二錢為散服效,此理可玩。
狂、喘、勞三病,皆屬胎毒。毒攻心中者曰狂,攻骨䯆者曰勞,攻胸膈者曰喘,其根同而枝葉異也。若狂愈而為勞者死。
大便閉與巴豆、大黃等不通者,他藥中加木香效。(按三和散中木香即此意。)
渴有因水氣者,有因熱者,又有病將解而發渴者,可辨。
傷寒有自得吐者為佳兆,若不吐則為結胸,若欲吐不吐者,可與一物瓜蒂散。
動悸有因氣血凝滯者。凡血氣之所凝,皆為動悸,不止心下也。
喘家不可妄吐,苓桂朮甘湯加蘇子、杏仁佳。
發禿落宜苓桂朮甘湯,雀目亦與之,蓋此二證為同因,何則?水氣凝滯於頭中,毛髮不能為之榮,故禿落,水氣壅遏於上部,精華不能為之注,故晡時失明,其理一而方亦活。(拙軒曰:融解貫通,圓機活法。)
黃胖其因多屬胃中不和。爪甲白剝者,胃氣不足,氣血不能達也。
一男子頭並兩手振掉不止,得之二三年,腹中和,飲食如故。余謂仲師所謂四肢聶聶之類,與防己茯苓湯愈。
和胃湯本於芍藥甘草湯,故任脈拘急者與之尤效。若不瘥者,為建中湯,蓋此證疑似柴胡湯。然柴胡專繫心下,此方全涉腹中也。
山錫杖一名土山母,主瘀血痛,故能治產後手足疼痛。
小便閉,先與調胃承氣湯加滑石為得。(按:雞峰方治大小便不通,煩亂,四肢漸冷,無脈,以大承氣湯。此即通後竅而前竅自開者,此方即系前後雙解,亦一手段。然施之於虛憊溺閉者,恐生大害。金匱八味丸主治,宜參照耳。)
陰狐疝多難治,而葫蘆巴丸能治之,予近得之於江都醫人稻村三伯者。
治舌疳椰子油一味煮沸,以木綿浸之,色黃為度。
將其綿貼疳上,以燒針熨其上。日二,以不堪其熱為知。內服涼膈散加石膏,時時與豆黃丸下之。(拙軒曰:此方奇甚,他日須試之。燒針直刺疳上止腐蝕者,予亦屢用,十中可治三四。)
鼓脹、勞瘵、陰狐疝、膈噎、天刑、喘息、肺痿等,概屬不治,故不敢下手。
反胃先與柴胡瀉心湯、陷胸湯等,疏其胸腹,而後與吐劑,則全愈。
遠年患腹痛者,吐之則愈,又安中散加薑黃、蒼龍丸奏效。
漆酒治瘀血痛,其效勝於起廢丸,又能治舊腹痛。中其肯綮者,必發吐下。
凡欲行吐方,先審其腹候。
其心下堅實者,與瀉心、陷胸、柴胡之類。制其胸腹之毒,一二月或三五月而與吐劑為得。不然,則吐方無效,且不堪瞑眩也。(土生昌有嘗從寧固受吐法。其說曰:凡用吐劑,先與黃連解毒湯,六七日而後用之,詰朝啜熱稀粥一碗,禁午食。瓜蒂散六分,以豆豉湯送下,少頃為吐。吐了,又與瓜蒂散如前法。又吐了,更服鹽湯一碗吐之,又將拈紙探吐。凡吐四次,始藥力達肯綮而後徐徐進熱稀粥一碗,又與黃連解毒湯六七日,或兼用滾痰丸。此吐法之大概也,宜參用。)
心下有小塊,或病毒妨氣道,短氣者,不可吐。
服峻下劑以平旦為是,前夕宜減晚餐,其明服之。若食谷在胃,則反發嘔吐,無藥效。如微下法,則非此例也。
用瓜蒂散(瓜蒂三分,赤小豆三分。
)亦以平旦為是。服畢將吐者,一人持其首,一人按其章門穴,以要快吐,吐時宜少俯首。其人嘔氣不止者,藥力在中也,宜強吐之,或鹽湯促之。胸中煩悶者,必發吐也。若欲止者,與砂糖湯。若病不瘥者,又當與獨聖散三分。(此機非熟達者難施用。)凡服瓜蒂散後下利者,為吐已之候。又發渴者,及舌上發黃黑胎者,為毒盡之徵。吐後一日禁食餌,至翌日少與糜粥,不可遽食膏粱油膩,若犯之,滯食至死。
淋疾小便難通者,蠶砂二錢,滑石一錢,甘草五分,煎服頓愈。
老人患淋疾四五年不治,或至死者,是積年之毒,流注於膀胱也。其治在胸中,宜三黃瀉心湯,加阿膠、滑石,兼化毒丸。
淋疾先施對症方藥,外以手巾浸熱湯蒸腰眼八髎邊,又將陰莖插入竹筒中蘸之於熱湯中須臾,欲小便時,以手摩擦小腹通之。(所謂泄閉術。)一蒸一擦互施之,下焦氣運,小便分利。不然,則雖服藥無速效。
《千金》漏蘆連翹湯,以芎藭代漏蘆效。大黃牡丹湯,亦以白芥子代瓜子,白芥子能散血故也。(按《聖濟總錄》大黃牡丹湯,用消石、芥子,名大黃湯。與此說暗合。)
《外臺》桔梗湯能治肺癰始萌者。雖證候未具,口有腥臭者,用之尤效。敗醬或代葶藶。
小兒陰狐疝者,水氣著經絡注陰囊者也,附子、茴香、甘遂之類,為末服之效。
小兒喜食㶿炭或壁土者,輕粉、砂糖,等分為末,糊丸服之,消疳飲紫圓亦效。
小兒聤耳,獨聖散點入於耳中,則黃水出,即令兒橫臥,去其毒水。
啞者,系胎毒壅閉上部也。耳不聾者可治,聾者不治。
小兒初生,湯藥不能下咽而溢鼻者,為惡證。
小兒驚風,角弓反張欲死者,紅花、鬱金等分為散,以新汲水送下得效。
生兒兩手瞤動,如弄傀儡,臍下左邊拘急者,與《千金》陷胸湯,兼用紫圓速效。凡毒著胸中者,陷胸湯主之。
胡黃連能解胎毒,故古人往往用以治小兒五疳,今甘連湯加之特效。(此品本草云:治女人胎蒸消果子積,亦可活用。橘宗仙院以此品一味為糊丸,治婦人惡阻不止者,亦奇驗。)
婦人赤白帶下,其病多根柢於心下。故與三黃瀉心湯,加阿膠、滑石,兼用化毒丸。
凡不論男女,中年以上,腸胃生癥癖,腹底如石者,及平生舌生黃黑者,若得新病。雖輕淺,荏苒廷日,治之有法,當先治其新病。若誤攻其癥癖,則反生大害。若新病瘥後,其症可攻,則當治其痼疾。(仲師先治其卒病之旨,其說最著明。)
婦人前陰生蟲者,與汞劑效。(此恐陰蝨,俗擦以輕粉速愈。)
婦人陰門大腫者,龍膽瀉肝湯效。
婦人經事不調,因飲食者,多下白濁汙物宜審耳。
一婦人崩漏百餘日,眾工束手,余與茯苓四逆湯加浮石愈。
子癇世以為胎中子病,誤也。此證多因催生水毒沖逆者也,故與瓜蒂散吐之則分娩,而其證速愈,又與《千金》陷胸湯、熊參湯可。蓋此證與產後痙病相似而大異。
妊娠惡阻,飲食不下,諸藥無效者,宜桔白丸。(恐桔梗、白散為丸者。)
難產者,得小吐則愈,是升降氣通故也。世醫或用鹿角菜、雲母,余概用瓜蒂。
一婦產後腫脹數日,氣息促迫,喘滿絕汗,小便不通,食不進,眾醫以為不治。余謂留飲之所為,與甘遂半夏湯一服,淡水吐出,須臾瀉下如傾,諸證漸愈。
一婦平生便秘,心下動悸,加之頭熱不堪風寒,耳前後生疙瘩。瘡癢難忍,歷三年而不愈,與反鼻解毒湯、芎黃散安。
產後胞衣不下,氣逆吐臭沫者,多死。
產後血暈,有屬水氣者,不可不知。
產後失心不省人事者,得吐則愈,又有宜附子瀉心湯者。
膈噎壯年者可治,四十以上者必不治。
膈證心下結塊,累累如拳者,為惡候,又舌上發紫色斑者同之。
人過強仕而發膈噎者,此年來宿毒凝結於胃中,漸上迫塞於喉間,胃中為之萎縮頑固,按之自心下至臍下,如撫竹筒也。此證誤與吐劑,則不堪瞑眩速死。世所謂肺痿肺癰,間有屬胃口留飲者。今以吐劑湧之,膿血黏痰多出於食道,不可概為肺而治之。
鼠毒散漫周身者,必發熱,宜刺委中、尺澤出血。
中砒石毒者,與白虎加黃連湯,飲冷水亦佳。
桔梗能內托瘡腫,治咽喉痛,亦不過此意。此品生干尤效,水曬者無效。(本草稱苦梗者,恐是生梗。)
樺皮能排毒氣,永田德本多用之,曲直瀨道三亦使之。(樺說見本朝醫談青囊瑣探未確,寧固單用樺皮近是。)(拙軒曰:青洲翁荊防敗毒散加樺皮,名十味敗毒散,為諸瘡套劑。蓋本此。)
仙人草專治口中病,故瀉心、陷胸等方中加之妙。
脹滿鼓脹,其發非一朝一夕之故。若病欲解,發大熱,或發譫語者,為吉凶之界也。
脹滿鼓脹絕谷者,與赤小豆、薤等間效。
五寶丹能治痿躄,不可不知。(世醫以五寶丹為專治上部結毒之藥,故有此言。)
舌疳難治,但痛者可救。
吐血下血色黑者不可止,鮮血者可止,灸命門捷效。
健忘屬蓄血者,宜抵當丸。
頭汗多,因胸中逼迫,故結胸類必有之。
腳氣衝心,與控喘(喘恐涎字之誤。)丹效。
脫肛不愈者,食鱉頓愈。若愈後發咳嗽者,遂成勞狀死。
張子和曰:水病脈洪大者可治。余驗之,洪大者,屬實可治。若弦滑者,必有急變。
嬰兒頓嗽,與左金丸愈,蝙蝠霜亦效。
(蝙蝠霜名獨聖散,片倉鶴陵用鼴鼠霜亦效云。)一士人年三十許,項背強直,不能回顧,背肋牽痛,右脅下硬結如伏卵,捫之不堪痛楚,其狀如木偶,起居動止皆廢,眾醫治之無效。余診之曰:他年肉食之所毒,不祛宿毒,則不能愈。某曰實然,去年役於江戶,屢食野豬爾,後發斯患,因以陷胸湯、桔梗白散吐下之,尋與國木湯加土茯苓全愈。余常以土茯苓解肉毒,故加之。
小兒痘後,顏色萎黃,吐乳者,上焦郁毒未解也,與紫圓三丸,日三服愈。
救急易方以蝸牛水治消渴,余乃治消渴用蝸牛霜,反便捷奏效,因名三國散,取之於莊子則陽篇也。
一夫得病二三年,頭面及兩手大戰掉,胸腹無餘證,飲食二便如常。此病在絡者,古人所謂四肢聶聶動也,宜防己茯苓湯。
霍亂不止夏月,四時共有之,小兒尤多,大抵理中湯主之。(按外臺有冬月霍亂字,可徵焉。)
產後痿躄為難治,初服烏頭桂枝湯,尋用荊芥湯而已,或間服汞劑效。
一婦乳岩腫起頗難治,一夜夢友人來告曰:宜當歸生薑羊肉湯。余從其言用之,大托膿血,因兼用於閼逢丸、梅肉丸等全愈。(羊肉吾邦乏用,今代用牛肉。)
水腫堅實肌表見紫黑色者屬實也,宜發汗。一人年五十許患此證,余與麻黃加朮湯發汗,數日全愈。
水病急大汗出,或急泄利,或急腫減者,反為惡候,不出四五日死。又有醫數下之,續為大下利。腫氣急減而死者,蓋治水氣之法。譬之於傾滿盆泥水,急傾之,則滓泥必著盆底,緩淘以傾之,則水與泥滓同去。故與汗下之藥要緩攻,若急攻之,則病去身斃,不可不慎焉。
仲師曰:水病脈出者死。譬之於溺水者,有生氣者必沉,既死者必浮。其元氣衰者,脈自浮;元氣不衰者,脈自沉微。故水病脈浮滑為凶,沉實為吉,聖訓千古不磨也。腋臭及聤耳有膿者,皆屬胎毒。
過酒後吐下或心下痛者,葛根黃芩黃連湯有效。(按:《傷寒論》酒客病,不可與桂枝湯條。柯琴注云:仲景用方慎重如此,言外當知有葛芩連以解肌之法矣。偶與此符合。)
下後心下痞硬,不能食者,茯苓飲尤效。
(按:吳氏曰:疫邪留於心胸,令人痞硬,下之痞應去。今反痞者,虛也。以其人或因他病先虧,或因新產後氣血兩虛,或稟賦嬌怯,因下益虛,失其健運,邪氣留止,故令痞滿。今愈下而痞益甚,若更用行氣破氣之劑,轉成壞證,宜參附益氣湯,此與茯苓飲證相反者。若誤投之,禍不旋踵。)
肺癰吐膿血,胸中痛者,與對證藥兼服伯州散則愈。
雀目與苓桂朮甘湯加車前子為佳。
縮砂投酒中,酒忽化為水,故能解酒毒,又並消食也。
中河豚魚毒者,可以藍汁吐之,染匠新制者最宜。凡中毒,吐藥為佳,藍汁即其一也。
凡服吐劑,自辰牌至巳牌為佳。服下劑以人定後臨臥為佳,利水之劑亦然。夫人日中百事紛錯,元氣為散,入夜安臥,精氣下行,故通利之藥,最宜臨臥也。
小兒常食多好惡,日羸瘦腹滿者,由膏腴之毒,熏蒸腸胃,故腹滿、肉脫,飲食為好惡也。治法宜驅腸胃之毒,流通津液。古人用消疳湯,亦不過此意。然此證多屬不治。
平素健啖者,有忽發身體強直或不遂者,不可妄藥,但減飲食,則必自愈。(寧固曰:病多成於食毒,專用吐劑,而於此證云不可妄藥,高出前人一籌。)
衄血諸藥無效者,三黃瀉心湯中加荊芥二錢奇效。(按:《衛生家寶》治血氣妄行,其出如湧泉,口鼻皆流。側柏散,側柏葉、人參、荊芥穗共三味,此亦荊芥為效者。而其治虛實相反,並存而可。)
福島慎獨軒
慎獨軒嘗受松原一閒齋衣缽。林棲於芳野數十年,志不拘檢,神情曠蕩,無甚可否。是以其理療,自然融活,不似當時古方者流所為。門人中川,故能記其成績,著《芳翁醫談》,其可謂翁之忠臣矣。
凡腹中有塊而發攣急氣急等證者,不論血塊積聚,與起廢丸效。
其腹有塊而腹裡拘急,形體瘦削者,名曰乾血勞,起廢丸長服為是。
反胃難治,然驅除停飲,和胃氣則得愈,宜長服小半夏加茯苓湯,時時以大黃甘草丸除其腐穢。
中風卒倒者難治,與附子瀉心湯間得效。
偏枯言語謇澀者,與麥門冬湯加石膏。
但偏枯者,與續命湯。此證石膏最為主,一貼用至五錢。(偏枯用石膏,山脅東洋原之於續命、風引諸湯,翁亦同時同見,所以古方盛也。)(拙軒曰:麥門冬湯加石膏,似戾立之本旨,然用之往往奏奇效。古方之妙,不可思議。
偏枯癱瘓及痿躄麻痹者,皆系陽氣衰廢,故雖用烏附之類,不能奏效。
休息痢因穢物不盡,宜服篤落丸下之,兼用半夏瀉心湯之類。
下利久不止,其證如休息痢,而無膿血,唯水瀉時作時止,腹滿時痛,瀉則覺快,日漸羸憊,面色萎黃,噁心或吞酸者,非巴豆則不能奏效。故用篤落丸,兼服半夏瀉心湯為佳。紫丸治久痢,亦此意也。
癇證百端,不可枚舉,而眼胞惰數瞬呼吸促迫如唏之類,三黃瀉心湯最效。若沖逆甚自汗出者,前方加牡蠣。若見諸怪證者,兼用辰砂丸。
癇家概治《千金》溫膽湯為最矣。凡諸證變出不定者,皆系肝膽之氣鬱,宜主此方而勿眩其證妄易之。
上市買人之子,卒然厥冷戴眼,不知人事,予以為癇。與三黃加芒硝湯,三日不瘥,因請治於松原白翁,翁與風引湯三劑而全愈。一男子年十有八,素患口瘡赤爛,一日直視不語,心下石硬,醒復發,予擬前治,與風引湯十帖,始知人事,後與三黃湯全安。
癇家舌焦或滑白如漬水者,內服麥門冬湯之類,外以黃連石膏末貼之則愈。
多羅尾候性躁拘物,患失精數歲,與人並坐而不自識其漏泄,諸治無效。予診曰:此癇也,與三黃瀉心湯全愈。
內痔難愈者,內有結毒也。宜驅盡其毒,蝟皮最效,如痔漏亦然。長服下劑,可蕩盡其毒,勿漫施外敷求速治。
病有不可不為者,如汗吐下是也。
若失其機,則病不治矣。有為之而不若不為者,如鶴膝風、流注毒是也。何則?節脈有條理,而皮外不可見。故妄施針刺,則多害屈伸。若服托裡之藥,毒氣外泄,終自膿潰,則無後患。余故曰:為之不若不為。治瘡腫者,不可不知。
瘈狗毒鼠,古今論其治,而至貓毒寥寥無聞。予嘗為家貓所咬,痛楚苦惱,不可名狀。因普檢毒獸咬傷之方,將水晶一味煎服,其病霍然如脫。後復發,乃作黃連解毒湯,加虎脛骨兼服之,數十日全愈。
余嘗見磨古鏡者,將石榴皮磨之,則銀光剝盡為銅色,乃知水銀之所忌。世解輕粉毒,專用石榴皮,洵有以也。
水腫沖攻,或腳氣衝心垂死者,取巴豆一味去皮碎,與赤小豆合炒而去巴豆,赤小豆一味煎服之,則咄嗟奏效,或赤小豆湯方中用此品亦佳。
齒痛難堪者,宜桃核承氣湯。(齲齒、齗疽、牙疳、骨槽、諸齒痛難堪者,余用之屢效,蓋屬血氣衝逆者多故也。)
一人患噦五十日許,眾醫束手。余審其腹候,與建中湯二劑全止。(按:洋說以噦逆為膈膜攣急所致,建中湯所以效也。蓋翁非信洋說者,治術精思,偶詣此耳。)
《外臺》瀉脾湯,治癥癖成勞者,世所謂積聚之類。有腹痛者,用此方往往奏效。
發狂者,與三黃加芒硝湯,兼灌瀑布泉為妙。灌泉法,使患者著𧜞,而以麻索縛之於梯,別以手巾覆其頭,而後灌百會,又以手當額上御眼鼻,而灌天庭,次至胸間膻中,則其人易堪,而克奏效。(泉水濁者不佳,宜擇清冷者。)
凡漫腫堅硬,皮色不變,而其勢甚熾者,以礬石湯蒸之,則能消散,懸癰、淋漏、痔毒之類最效。又治癱瘓不遂不止,腳氣衝心也。
娼婦始入妓院,與客接十日余,必發寒熱腹痛,俗稱曰淫腹痛,海蘿能治之。如寒熱不已者,宜小柴胡湯加海蘿。(按:《蘭軒醫談》載海蘿湯治驗可徵焉。凡海草能避黴氣,故京師妓院多食青海苔。《大和本草》云:楊梅瘡家食昆布,面不發瘡,是亦其一證。)
人中白能治血暈。不論產前後與金創損傷,以井花水送下少許,則暈立止。一婦人產後患口眼喎斜,半身不遂,余與桂苓丸料加沉香、人中白而愈。以血分有病,人中白能治之也。(產前後口舌赤爛痛甚者,以人中白貼之效,以能入血分也。)
金創出血難止者,以紙條緊縛之,以淡紅粉撒其間,隨縛隨撒纏畢,而妄動則血止。如其更甚者,敷礬石粉,痛發必止。
癇家有數證,而屬火熱者,屬瘀血者,宜甄別舌上苔。其色或黃或黑,常苦上衝,脈數而有力者,為火熱,宜麥門冬湯加石膏、柴胡加石湯瀑布泉選用之,兼見血證者,為瘀血,宜三黃瀉心湯,加犀角、芒硝,或沉香、薑黃之類。若手足瘛瘲者,宜天麻。間有婦人老後自愈,即與患癇之婦產後不藥而自愈者,一理也。
噤口痢有宜半夏瀉心湯加檳榔者,有宜真武湯者,不可概治。
婦人經閉成癥瘕者,成鼓脹者,灸腎大小腸膀胱諸俞及腰眼,至十萬壯以上,則必效。
黃胖用鐵粉而不效者,宜辰砂。
一人傷寒,瘥後久不食,眾醫治之無效。余診之,腹中有動悸,與桂枝加龍骨牡蠣湯,食忽復故。
醫有上工,有下工。對病欲愈,執方欲效者,為之下工。臨證察機,使藥要和者,為之上工。夫察機要和者,似迂而反捷,此賢者之所得,而愚者之所失也。
人生固有自然之理,而疾病亦不外於人身。故醫審其理而治之,否則施治益謬,是以長沙氏之書務矯其弊,可不鑑哉。
田中適所
本朝八九十年前,越前有奧村良築者,始闡吐法。而其門人永富鳳介著《吐方考》,荻野元凱著《吐方編》,田中信藏著《醫事談》,皆紹述師說,所裨補不為鮮矣。
汗吐下異法而同歸,可吐而不吐,同於可汗下而不汗下,而世醫或遺吐之一法,故病處於不死不起之際者,比比有之。長門獨嘯庵特得其法,而其所著《吐方考》,皆有徵驗。
余從奧村先生學吐方,十餘年而後行之。年不下¸十人,頗知其效驗。然至其機變,則非言之所能盡,唯考徵已明,試驗必審,精與識合,膽與信符,而後可庶幾焉。凡欲行吐,當審腹候。按之不得其可吐之候者,雖上下堅實,不可吐之。
凡快吐者必快下,上竅開而下竅通也。而張子和更下之數十行,是宜權其勢而斟酌之。
凡行吐法得之於緩病,而後得之於傷寒卒病,則遠害矣。
癲癇者,以三聖散吐之,後與鉛丹劑佳。
喘息腹滿者,不可吐,宜回春紫金丹。若不滿者可吐,宜瓜蒂散。
傷寒汗出不解,胸脅苦滿,不俗飲食,大便或利或秘,舌上白胎,短氣而煩者,當吐之,瓜蒂散主之。失吐者死。
發汗吐下後,心中懊憹結痛者,當吐之,失吐者死。(吐方或指梔子豉湯而言。)
鹽湯吐痰,地黃吐蛔,五苓散吐傷寒,蔥白頭吐頭痛。此數方非能吐人,惟在知其義,對其證而得其法耳。
反胃諸嘔,少腹有塊動悸沖巨里,心中熱痛,飢不能食者,不可吐,吐之必死。
汗出而後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若胸脅滿而嘔者,其熱雖潮,未可遽下之。世醫不知此機,多方誤投,輕至重,重至危。悲矣!
下利下重,雖脈洪數,當審其腹候。有宜汗,有宜下,有宜和,不可一概下之。下如魚腦肝,食飲不下,脈細數者,數日死。能食而下膿血,久不已者,以腸癰藥治之。
下利咳逆,痛引脅下,不欲飲食,寒熱去來,欲為勞者,急下之,宜十棗湯。
醫之臨病,猶將之對敵。
苟不得其時,不知其機,則一敗塗地。思之必精,察之必審。而誤者未之有也。書云:惟時惟機。天下之事皆然,不止醫事也。
中風口眼喎斜,或半身不遂者,與瓜蒂散得效,若卒中風者無驗。
痿躄多由熱氣上逆,故下焦氣血枯燥,而至足痿。此證必小便頻數,大便秘,後遺尿失禁,甚則下血而死。與吐劑而後與白虎湯為得。
耳病用宣明論瀉青丸效。
被灸火發壯熱喘息者,小柴胡加黑豆、牡蠣尤效。
腸癰經日屬陰者,薏苡附子敗醬散,加黃耆佳。若痛甚者,加沒藥。
痘瘡至貫膿時,煩渴悶亂搐搦者,與風引湯效。蓋此證痘科鍵用滿天秋,《活幼心法》用唇砂益元散,而不如此方最捷矣。(拙軒曰:運用自在,雖存於其人。古方之妙也,西土之醫家,或乏此識。藥方之日增月加,職斯之由。)
不由邪氣而口中乾燥者,屬血虛,故虛勞多有之。發熱亦有屬血虛者,不可不知。
生薑發開心胸結邪,乾薑溫散心胸寒冷,使用雖多,不過此二端。世醫無深知生干之別者,噫!
休息痢屬疝者,宜當歸四逆湯。
噤口痢不能納藥汁者,鮒魚為泥,和以吳茱萸,麝香少許,貼之於臍中得效。
食傷不吐下難奈者,升麻、鬱金二味煎服捷效。
霍亂轉筋甚者,與理中加石膏湯為佳。(古人治轉筋以理中湯加石膏,治胞衣不下以平胃散加芒硝,其意難曉。蓋陰陽相摩,剛柔相濟,妙在其中。適所得之於實驗,其言非虛矣。)
福井楓亭
楓亭醫術自是高手,京師人傳其起痼扶衰,懸決生死日時,多奇驗。今就其門人所記醫按提其要云。(拙軒曰:楓亭翁喜讀《千金》、《外臺》,故其論病說方,多本其書。於先輩著鞭之後,欲別開生面,不得不假手孫王二氏也,滿清醫人無此見解。)
世有面色萎黃,肌膚乾枯如老耋,眼多眵淚,鼻流清涕,氣逆心煩,胸中怫鬱。
按其腹鳩尾至臍腹,任脈拘急如張兩紐,按之則痛,動悸甚,脈多滑,喜飲茶湯,或吃雜食,每眠睡,心氣懶惰,臨事狐疑,或憤恚不樂,漸目下足脛生微腫,或中年夭折,或癡癡騃全生者,醫以為黃胖,或以為癇,治之無驗。特不知此病本因情欲不遂,飲食失宜,不勝其勞,遂蘊蓄濕熱。其熱熏蒸為面黃,甚者鬱熱消爍肝膽,憂慮恐懼,百事不決,晝夜不能眠,以致此病也。蓋此證有虛實之分,肌肉敦阜者屬實,身體羸瘦者屬虛。虛證面部或足脛浮腫者無害,若實證歷日,足脛目下微腫者,脫候也,為可畏,餘名之曰脾勞(《千金方》所謂脾勞與此證大異,本草百病主治鐵砂條,所謂脾黃病為稍近。)凡脾勞濕熱泛溢於膜外為水腫者,宜聖濟紫蘇煮散。
若鬱熱流於腸中,為脫肛痔疾者,宜潤下劑。但便難者,宜脾約丸。若下利不食者,屬虛也。若鬱熱侵膽府,則善衄。移熱於肝臟,則善驚恐。熱鬱於胸背,則肩強。
左肋攣急,或咽喉不利如梅核氣,或水飲客於衝脈咳嗽,或心下如盤,食不下時吐逆者,宜半夏湯(《外臺》方)。若噯氣吞酸心下痛者,宜四味枳殼散。蓋此證鬱熱支衝脈,水飲不能為之流通,因心下悸。若認為留飲治之,反生害。但解其熱,則飲自去也。若其人羸瘦,津液乏少。
心下動甚,目下微腫,耳鳴目眩頭暈者,屬虛候,宜沉香降氣湯。若熱傳於大腸下血見前證者,宜鐵刷湯。若能食,下血不止者,宜赤小豆當歸散。若下利腹痛如五更瀉者,宜真武湯。若腹鳴下利者,宜半夏瀉心湯。若不下利,心下右邊當委食之府痛者,香砂平胃散。
若左肋下至少腹攣急冷痛者,柴胡鱉甲湯。若熱熏蒸胸背,湧痰咳嗽,喘逆肩息似支飲者,宜九味半夏湯。若兩肋急脹,腹滿不能食,頭痛壯熱,身體疼痛者,宜延年枳實湯(《外臺》方)。若舊年脾勞,冷熱不調成癖,積食不下,虛滿如水狀者,宜前胡枳實湯。若性稟薄弱,憂思不遂,久郁不解,血液枯燥,往來寒熱,盜汗咳嗽者,《聖濟》所謂痃癖成骨蒸也,宜秦艽鱉甲散。若熱熏蒸脾胃,及肝膽疑慮不決,心下如盤,舌上沉香色,其人如狂者,宜半夏湯加石膏。
若心下痞悶,痛引乳下,或衝脈支結,胸中牽痛者,宜柴胡白朮散。近世患此病者頗多,蓋現證有全似他病而屬脾勞之變態者,有他病為主脾勞為客者,能審辨之以處其方,則思過半矣。(此一種內傷病,脾勞名未知當否。然其反覆辨症處,溯流窮源,其次第用藥處得心應手,近患此病者最多。則其治法宜研究也。)中風病由,《素問》單云風,劉河間以為火,李東垣以為內傷,紛紜難適從。但《外臺》許仁則所論似是,此證先宜與《千金》竹瀝湯。若不能服湯者,用烏犀丸,可以開達咽喉。若胃氣反逆嘔吐者,百不治一。
一人年四十餘,病溫疫下血後,身重難轉側,四肢不收,口眼開脫,語言不出,其狀如塑人,脈滑,舌上生芒刺,似欲冷飲。
余以為下證悉具,即投以大承氣湯服之。一帖,眼睛活動,語言少出,續服前方全愈。又一人患同病,而精神稍爽,瞳子和,口中津液黏涸,不能語言,絕食數日,人以為死證。時患者動指,其狀似欲飲水,因與之,少得語言,如此數次。余試與白虎湯遂愈,蓋承氣湯主精神昏憒,不能語言。白虎湯主精神爽快,津液黏涸,不能語言。雖均屬裡實,二湯之所主自判然矣。(《中西深齋名數解》有白虎承氣,辨頗明晰。而楓亭得之於實際,宜彼此參稽處之無差誤。)
肺痿有冷熱之分,而《金匱》但載肺冷治方,不及肺熱諸方,《千金》、《外臺》亦從無發明。特《聖濟總錄》人參養榮湯論肺熱證治,余試之效。若其熱盛者,宜秦艽扶羸湯、知母茯苓湯。若腹滿者,秦艽鱉甲散加檳榔。蓋肺熱者,多屬不治,肺冷者,反易治,不可不知。
世有咽喉不利,似膈非膈,聲音如小兒弄草笛,不能臥,脈數急,忽吐膿血一升余而死者,此肺癰一證最為難治。
奔豚證。桂枝加桂湯主泄氣,奔豚湯主和痛。若此證喜苦味者,宜奔豚湯。喜甘味者,宜上方。
四飲中支飲最為可畏,此水飲停積胸膈間,支乘心故也。
其初胸膈實痞強支心,心下反濡,咽喉喘逆,氣急不能臥者,《聖濟》旋覆花湯尤效。若此證心下堅硬,水飲支結甚,或與此湯再復者,宜木防己及去石加茯硝湯。此二方外余未見其效。(拙軒曰:支飲之證,古人所論不一,或以為心臟痞塞,或以為脾胃有不足,或以為腎氣虧乏。予謂不然,凡人心肺之下,有所謂膈膜者,水飲瘀到其間,則上致肺氣不利,下致胃氣上逆,心下痞堅,是支飲之候也。《巢源》云:水飲過多,停積於胸膈之間,支乘於心,故謂支飲。出方讀便解錄,為此條註腳。)
水腫下利者,為惡候。先有水氣而下利者,宜木防己湯,《外臺》所論可徵。先下利而後見腫者,屬虛勞,為危候。腳氣腫下利者,急衝心而死。故水腫證概主利水而禁下藥,若服利水藥下利者,亦為凶兆。
胸痹心痛,當心中及心下痛劇者,吐血而死,余往往視之皆然。
一人卒發心痛,手足厥冷,脈絕欲死,余投赤石脂丸料速愈。
婦人經水不調,小腹冷氣屬瘀血者,溫經湯奇效。
經後腹痛者,亦屬瘀血,宜滑石散(無盡藏)。若行經中腹痛者,屬氣滯,宜四烏湯。若經水不調,氣滯肥滿有蓄血者,宜逍遙散,正氣天香湯。若產後瘀血上逆者,辰砂最效。若行經前患頭痛者,屬飲,宜桂枝、橘皮、乾薑等。(《醫通》)
妊娠五月後墮胎者,概系癖塊所為,早制其塊,則多保全。先輩不知之徒,與滋補藥更無效。(此說原於仲景最有理,惟恐女科專門徒由父祖傳,未嘗留心古學。而講求夫通變化裁之活用,固執溫補為安胎之要藥,受其害者不少。噫。)
產前水氣微者不足畏。若上部有水氣,氣急喘逆者,產後忽衝心而死。或蓐中有肺血乾而吐血者,俱為可畏。又有產後湯浴感濕,邪為腳氣腫者,不早治則為不測之變。
黃疸煩渴吐逆腹脹者,為惡證。若夜不得眠,煩躁熱渴者,不出二三日而死。
腹中有癖塊,而一身發黃者,名曰癖黃疸,亦難治。
病者初脈沉數,忽變緩,似病解,而其人氣鬱,默默欲臥,身重食不進,小便如櫱汁者,即發陰黃之候也。
虛人瘧熱與勞熱為易混,但瘧脈弦大而不數,勞脈數而不弦大,是為別。
虛人截瘧以灸大椎為最,其法明旦三壯,午時三壯,將發時三壯。
瘧病內熱熾盛,頻渴飲水,發露當風取涼,邪氣不能發泄者,變為水腫,宜越婢加朮湯。余嘗治此證,水氣除而後再發瘧,是其徵也。
霍亂髮振寒者,陽氣復之候為佳兆。若虛人不堪振慄者,宜四逆湯。
卒然發嘔吐者,有霍亂,有卒中風,其證相同。但中風吐後脈緩而不緊,手足不厥冷,嘔吐中能左右手足動搖,吐止半身不遂昏睡,是為別矣。
世醫漫認足腫為腳氣,特不知腳氣以疼痛或攣急或懈怠或麻痹為徵,不啻水氣也。蓋此病濕氣勝則腫滿,風氣勝則不仁。有病在腹而後及足者,有在足而後及腹者,脈忌洪緊弦而不忌數。心下及人迎動高者,最在所忌也。
余治腳氣,先辨表裡為治標,以腫滿麻痹腰腳痿弱為表證,以發汗解毒為主;以風熱熾盛,動氣甚,氣急腹滿嘔吐,為里證,以降氣利水為主。世醫動以表證為危篤,以里證為輕易,治方乖錯,生不測之變不鮮。
蛔蟲有寒熱之分。
永田德本以太乙丸治熱證蟲積,以木香丸治冷證蟲積為得。凡鬱熱盛於膈間,則必為蛔動,醫概為蛔厥治之,誤矣。(胃熱吐蛔,吳又可既論之而無的治。陳治曰:溫熱病而吐蛔者,此胃熱也。胃虛有熱,蟲隨熱氣上行,亦吐出也,宜犀角黃連湯。傷寒辨注清中安蛔湯,治胃實熱,嘔吐長蟲,亦為其合治。秋吉質曰:吐死蛔者屬熱,吐活蛔者多屬胃寒。死蛔色白,活蛔微紅色,是說似理而不可必矣。)
痢疾不論下利多少,以熱之輕重為治法之標準。故先以調中湯(《外臺》),發汗後參用大柴胡湯、芍藥湯和解。若譫語舌燥黑,赤白膿血下重甚者,以大承氣湯、檳芍順氣湯下之,其熱解則利自止也。
噤口痢虛煩,宜竹葉石膏湯。《百一選方》人參、黃連、陳皮、蓮肉四味者亦佳。此證發噦逆者不治。
休息痢但下白滯者,宜真武湯加赤石脂。
張子和曰:凡頭瘡發腫瘍處,水氣必湊焉,故宜下劑。餘本其說頭瘡加蒼朮,即為去其水氣也。其實者,用牽牛子能奏效。亦同旨。
《金匱》瀉心湯云:心氣不足吐血,衄血,其主治茫乎無據。按本草百病主治大黃條曰:下瘀血血悶,心氣不足,吐血衄血,胸脅刺痛脹,同黃連、黃芩煎服。余據此說治吐血衄血胸脅刺痛者,百無一失也。
凡下齒痛者,灸肩井即效。肩井者,系陽明經之所行也。又奧齒下齦腫者刺之,血出則愈。蓋血氣妄行,聚於齒齦之所盡故也。
骨槽風證詳見《外科正宗》,此瘡生於耳前頰骨,而腐潰穿孔,口中噴膿。其初欲發時,或為口眼喎斜,後至上齦腐潰,不能飲食,遂有至死者。若因黴毒為此形狀者,去其毒則愈。骨槽初起者,宜醫通茵陳散。(茵陳、荊芥、薄荷、連翹、麻黃、升麻、羌活、殭蠶、細辛、大黃、黑醜,以上十一味。)
其人無咳,唯語聲不出者,宜《外臺》茯苓安神湯。平素嗜茶者,多發此證。蓋有治不治之別,屬上焦虛冷者,多不治。若上焦虛寒,語聲不出者,宜《外臺》黃耆理中湯。若咽喉腫或癢,咳嗽聲不出者,宜聖濟黃耆湯。
後世中暍外別設中暑名者,誤矣。
中暍中暑及中熱,皆一病,非別因。東垣不知之以動而得為中暍,以靜而得為中暑,制清暑益氣湯者,非矣。又世論古方者,謂傷寒外無中暍,亦益非矣。《漢書·武帝紀》云:夏大旱,民多暍死,其來既在仲景前。且夏月身熱汗出,惡寒咽乾,身重疼痛者,與仲景中暍門白虎湯,則其效宛如溉水於炭火。又夏月臥寐中感冷氣,惡寒發熱身體疼痛者,隨傷寒治法,與桂枝麻黃則霍然而愈。此二者,豈可混焉哉。
後世以霍亂一證為止夏月者誤矣,凡有吐瀉而揮霍撩亂者,四時俱有,《外臺》、《儒門事親》可徵焉。蓋此證夏月多而冬月少者,冬時陽在內而溫,夏時陽氣走表,陰在內而冷,加之貪冷飲冷食,故多發此證。其狀似傷食傷滯,然傷食傷滯者,腹滿痛而吐瀉如傾,則明日霍然而愈。至霍亂則雖既吐瀉,腹痛不止,反發熱身疼痛,劇者手足厥冷,煩悶燥渴。此證四時俱有,而夏月者尤重,故世或以霍亂為中暑,益誤矣。
凡霍亂心下痛者必吐,臍下痛者必下利。
理,治也。
中者,指中焦胃氣而言。乃胃中虛冷,水穀不化,變亂吐下,譬之亂線,漸理可治,故名理中丸。建,健也,即健胃中之意,故名建中湯。其義頗異,世醫不知之,合為一方,名建理湯。非古意也。
半夏瀉心湯,瀉心下痞滿也,後醫以為瀉心火,概治癇證,大誤矣。
骨空論曰:衝脈之為病也,氣逆裡急。凡衝脈不足而血燥,故鳩尾下痞滿,或氣上逆胸中,腹皮如貼背,為心懸痛者,謂之胸痹,故桂枝枳實生薑湯、枳實薤白桂枝湯之所治,皆邪客於衝脈也。
心下動悸有三道:一為寒氣客於衝脈,支衝任而悸者,炙甘草湯、大建中湯所治是也;一為因水飲而悸者,桂枝茯苓白朮甘草湯、真武湯所治是也;一為有毒悸者,腳氣衝逆是也。
凡狂癇證,狂走不安靜者易治,唯妄言笑語者,即癲也,又名失心風,難治,《素問》論陽癇陰癇為可據。
《本事方》茯苓散、寧志膏、狂氣丸,皆陰陽通治方也。夜不得眠者,宜《準繩》靈苑辰砂散。又吐唾不止者,宜局方養正丹。陽癇者,宜灌水。其證劇者,大桶蓄水,乘病人不意,一時可灌沐。其實者,浴瀑水亦佳。是皆降陽氣上升故也。
世稱流注者,自胸至小腹腰間手足流轉,甚則生塊,其形平塌漫腫,以手撫之,不堅而肉底有塊,其塊潰則膿汁出,一塊愈,一塊又隨發,重者至生三四塊,終不治矣。
此證發胸以上者,為濕痰流注;發胸以下者,為瘀血流注。發胸以上或手足者易治,發小腹或腰邊者難治。瘀血流注者,將發其塊,則腰腳難屈伸,微熱。有發作急者,不出一月而死,緩者延半年或一年而死。其塊將潰時寒熱特甚,不可妄與敗毒散、小柴胡湯等寒冷藥。陳氏用木香流氣飲,然此證多屬虛,其初宜益氣養榮湯。虛憊者,宜十全大補湯。又流注發小腹者,疑似腸癰。蓋流注屬虛,腸癰屬實。故治法有補瀉之別,不可混焉。
肺癰之為病,其氣塞不通,熱聚於肺中而致膿潰也。
《金匱》所謂口中辟辟燥咳,則胸中陰陰痛者,尤為的證。當早辨知之,臨其未吐膿前施之。治若失期,則不可救。其初寒熱往來,咳逆膿臭,短氣不能側臥,胸中痛,咽喉不利,呼吸宛如吹笛,是有物礙肺管故也,其脈滑實而數,未吐膿血,時咳,則有如嗅瓶中腐水之臭氣。病久者,其臭滿一室,終吐膿血而死。吐膿血則如吹笛者忽止,即礙滯肺管者去也。古人試膿法,投水沉者為膿,浮者為痰。今視之痰唯黏稠而已,至膿如煉葛粉,不可切斷,是為辯矣。
支飲之為痞,古人以為心藏痞塞,或為脾胃虛弱,或為腎氣不足,其說不一。
余熟考之,心肺下有膈膜,其形如薄絹,橫覆心肺,水飲支乘於此處,則上使肺氣不利,喘急煩滿,下使胃氣逆,至心下痞堅,是為支飲之候。《病源候論》云:水飲過多,停積於胸膈之間,支乘於心,故曰支飲是也。其脈弦緊或沉緊,至夜半後,則必氣急促迫極甚,其證疑似喘哮然。喘哮者,胸中不利之所為,故唯覺咽如塞而已。支飲者,其初有胸痛而發喘,或手足厥冷不得臥,必面部及腹中四肢為微腫,或氣急後有大浮腫者,其狀雖似水腫之氣急。水腫者,初無氣急,漸至腫滿而氣急。
支飲者,初為氣急而漸至為腫,是為其別矣。治支飲法,以禁食為第一,嚴忌油膩辣醬等。若腫甚者,要斷鹽,其法同水腫。又支飲似懸飲,而痛劇者,可以控喘丹下之,又與木防己湯。水氣益甚氣急者,可兼用甘遂末。若氣急甚,嘔逆者,宜甘遂半夏湯。與此等方一旦雖得效,再發者難治。凡此證經一二年不愈者,不可妄攻,攻之則速虛虛之害。若實者,有因攻擊脫死者。此病近世極夥,當悉意而治之。
白虎風始見於《聖濟總錄》。
其證自肩端連頭腦痛如齧,至夜半後,則其痛益甚而無腫氣者也。凡痛至夜半後甚者,陰氣凝結故也。又有白虎歷節風相似而少異,歷節者,散見諸書,風濕共通稱之謂,有熱而骨節痛者。白虎者,謂無熱,但陰氣凝結而痛者。又有痛風者,謂有腫而痛,與此證自異。白虎風宜《聖濟》羌活湯,兼用《本事方》麝香圓亦可,若與此方不知者,可與《金匱》烏頭湯。
腳氣說以《巢源》及《千金》、《外臺》為確,《外臺》中蘇恭說最可據。
肺脹為病,與肺痿肺癰自異。蓋斥肺葉怒張而言,其證咳而上氣,有喘而氣急。其狀似支飲,然支飲之喘,其初有胸痛,或手足厥冷,氣急不能側臥。肺脹者,熱勢甚。上氣卒發,目如脫,面部下部共浮腫而不至,難側臥,是為其分也,其說詳見於金匱要略。
腳氣,精神恍惚,發妄語,熱甚有腫,上衝頭面而赤,驚悸者,世醫認為癇證療之,非也。凡大病見癇之形狀者,多至死。此非真癇證,《素問》所謂六經盡證也。
疝本因水氣與瘀血,為痛之病也。余故於大黃牡丹湯,取牡丹皮、大黃、桃仁於牡丹五等散,取桂枝於無憂散,取牽牛子、木通於四烏湯,烏沉湯取烏藥又加延胡索一味,立為一方,以治臍下及腳攣急,陰囊腫或痛,或婦人引腰而痛,或痛引陰門,或陰戶突出者,莫不有效矣。(世所謂福井八味疝氣方是也。)
脾勞證心下痞,腹中雷鳴,無痛而下利,利後心下不快,反痞脹者,半夏瀉心湯主之。若脾勞下利而腹痛無熱,心下有水氣而咳,或下部有水氣,腹痛下利者,真武湯主之,此方亦用五更瀉效。
錢氏白朮散治脾癉。脾癉多屬虛,消渴病中多兼此證,食物偏覺甘者也。
下血多屬脾勞,而脾勞下血忌妄止血,是古所謂腸風屬也,宜赤小豆當歸散。若動悸甚下血者,宜香艾湯。若牽攣下焦者,宜鐵刷湯。此諸湯非止血劑,而下血自治也。(香艾湯、艾葉、香附子、甘草、生薑四味,系福井氏家方,鐵刷湯出《局方》。)
凡失精者,多因下焦冷而起,故以湯火溫腰,且每夜臨臥灸三陰交,則免其患矣。
古以失精屬虛證,今視不必然。實者間有之,其人過食,則往往為此證,故以節飲食為第一也。(按遠行者,往往患之,亦同一般。又屢失精者,屈兩腳而臥,則免此患。)
羚羊角治下血,其效優於犀角。犀角所主,多在吐血衄血。
後世吐血用升麻,下血用黃芩,一偏見也。升麻亦治下血,故《千金》云:無犀角,以升麻代之。
陰毒病發於陰經,陽毒病發於陽經,故異名而已。朱肱以陰毒手足冷為陰寒盛者,用烏頭、附子類,誤矣。王安道辨之是也。此病《醫宗金鑑》以為今痧病,似可從。
天泡者,為火爍瘡,酷暑時發細疹,其色正赤,其初自脅下至肩背痛如針刺而後發觸衣被則痛益甚。後皆為水泡也,用解毒瀉心湯,與荊防敗毒散亦佳。
高階枳園
枳園名經宣,字子順,高階氏。
文化、方政之間,以醫鳴於京師。救濟之澤,洽於一時。致仕之後,隱於鷹峰,優遊自養,卒年七十有三。枳園生於楓亭、台州、東郭諸人之後,治術融會,頗有機警,所著《醫譜》、《方譜》、《藥譜》、《認證錄》等,足以窺其一斑,今錄一二,以備省覺。其他三角、小林竹中、有持諸人,亦聲譽相踵,而余未能詳之,故期他日云。
診病有四因、六證、十二候、三診、七視。
四因者,謂外因、內因、內外別因、內外合因。六證者,謂初、中、終、順、險、逆。十二候者,謂寒、熱、虛、實、淺、深、緩、急、平、間、常、變。三診者,謂持脈、按腹、審稟。七視者,謂問原、尋證、望色、觀形、聽聲、嗅氣、諦習。蓋此五法三十二則,乃和漢往聖先賢之遺訓,而吾門之所歷驗。苟審診視察病源證候者,不可不精究焉。
瘟疫初起,食不減,味不變,精神爽慧,起居如故者,必至熱解。食將進時食反減,或絕谷元氣衰弱者,間有之,與輕疫食不減者不可混。凡瘟疫自初起至熱解,食不進者,不足深慮也。
其人卒然暈倒,不省人事,醒後精神恍惚,或兩腳痿弱不能起,爾後身體灼熱,口舌乾燥,時時譫語,或言語錯謬,自汗出,痰喘壅盛而煩躁,其狀如中風,半身不遂。
或下利嘔逆,或噦逆。或四肢微冷者,醫不知而為風治之,誤也。是瘟病熱劇,直傳於裡,元氣衰弱之所致。虛稟者及老人多患之,選用柴胡潤燥湯、柴胡栝蔞湯。若痰喘者,宜蔞貝養榮湯,然多屬不治。
瘟疫淹纏不解,或邪氣沉淪,遽然變為腳氣者,屬危候。
瘟疫初起,手指微抽著,後必發癇,多難治。
傷寒、瘟疫、瘧痢、霍亂瘥後,有髮腳氣者,或有病不解變成腳氣者,世醫不知,而為病後水氣治之,遂至衝心而死,不可不慎焉。
產後腳氣,四肢產𤸷痹軟弱,難起居,心中煩悸,腹中不仁,體常煩熱,或洪腫或微腫,或胖脹,筋脈弩脝,或腨羸筋脈攣急,小便不通,脈緊有力者,宜犀角麻黃湯。醫不知而見其頭疼、沖氣、惡露少等證,為血氣之所為,與調血劑者,誤也。
風腫之為病,在上則耳後項際,在中則胸膺肩背,在下則腿股脛腨。流注為腫,其狀如癰,或壅或漫,或痛或不痛,或消散,或潰膿,其初見憎寒壯熱,頭疼體痛等表證也。風腫在耳後項際者,大則如欒子,小則似梨子。而見前表證者,宜荊芥敗毒散。
風腫初起,不辨傷風時氣者,見憎寒壯熱,頭疼體痛,而有表證解後發者,或有表證中見腫脹而熱隨解者,或有寒熱發作有時如瘧狀,或有身熱無間斷,其狀似溫病者,俱皆自初為腫,而至其變,或未為腫,或有表證絕無,而但為腫也。
麻疹初起自汗出者,邪從汗而解。
嘔吐者,邪從上焦而解。吐瀉兼發者,邪從上下二焦而解。鼻衄者,邪從血而解。皆麻疹之佳兆也,不可遽與止汗鎮兜澀血之劑。疹快發則諸證自愈。
麻疹初起,與排毒、升麻、葛根、解肌、越婢、連翹、涼膈等湯。不發透者,乃為瘟氣收束疹毒之所致,與啟蘊湯以散瘟氣,則必出透也。(按:啟蘊湯系高階之家方,柴胡、黃芩、厚朴、半夏、草果、枳實、甘草、生薑,俱八味,蓋九味清脾湯變制也。
麻疹已出,其色如丹朱不紅活,麻沙混淆不勻淨,地界淡紅或微黯,發熱煩渴,睛多赤絡,口臭甚,唇舌乾燥或焦裂,躁擾不寧,小便澀少,大便不通者,乃為熱毒內伏,燔灼血液之所致。涼血攻毒飲,加犀角、石膏,或兼服獨聖散、紫雪等。疹已出,或焦紫,或紅斑、壯熱如炙,煩渴引飲,小便赤澀,大便秘硬,口氣加混,驚狂譫語,煩躁不安者,宜鬱金散,服後暫就眠,則精神即爽然。
癥之為病,上在鳩尾脅肋,中在臍上左右,下在少腹左右,或浮現於上面,或沉著於下底,或支兩脅,或侵兩脅,其形或圓或橢,或匾或厚,大者如拳球,如盤鱉,小者似卵茄,似梨杓,或堅硬如石,或柔韌如肉,或軟虛如綿,或牽攣肩背,或引拘脊膂,或疼痛,或不疼痛,或臍下無力,或腹內覺狹小,脈多沉遲者也。
病在少腹,初起小如桃慄,或雞蛋,或似茄子、梨實,漸長大。久之,其狀如懷胎而正圓,或蹲踞不匾長,不成稜礧。大者充滿腹中,宛如南瓜狀,在正中,或微倚左右,按之浮凸,或沉著不移。其處無痛,或雖痛亦不劇,月信以時下,或經血過多,其塊必膨脹,飲吃談笑如故。但俯則覺妨礙耳,名曰腸覃。此證難愈。雖不愈,不為大害,或其狀如懷胎,經年月則漸減至如初。若當覃始萌時,早服通氣松滯之劑,則或可防之,宜烏苓通氣散。
解勞、緩痃二湯之所治,系將為勞之兆。故二方俱腹力虛軟者,加人參。微咳者,加貝母、桑白皮。熱深者,加地骨皮效。(枳園所自驗自古經方,至俗間單方而又出於自制者,居四之一,如緩痃湯、潤肺湯九味柴胡湯之類,今用之屢得效矣。)
疝熱甚時譫語,或口渴舌燥,或黃胎、或白胎,大便如熱痢,小腹拘急,腰臀下迫難忍者,宜融疝散。窘迫重墜甚者,加大黃。疝無觸犯之因,卒然小腹堅硬,痛難忍,或從右,或左上搶沖脅,脅氣急息迫,手不可近,煩悶擾亂,身熱甚似溫病,口渴舌燥,小便不利,大便秘,或嘔吐噁心,或時呃逆,從少腹直上衝心下,或下牽陰囊,但坐不能臥,或肚腹臌脹,彈之為聲者,名曰沖疝。其證多屬熱,宜融疝加大黃湯。
嬰孩或幼少時頸有結核者,俗稱為癆之兆。雖未必然,間亦有之,不可不知。(按:金匱·虛勞篇》云:腸鳴馬刀俠癭者,皆為勞得之。古人以頸核為勞,是其一徵。)
虛勞初起,腹肚脹滿堅硬而痛,或引少腹咳嗽,盜汗有微熱,食了腹乍膨悶,或食不進,大便多瀉,甚者日四五行,或時下腸垢,下後腹中稍覺快,若不下,則脹益堅實,而短氣煩悶,頸脈甚動,或口咽乾燥欲嘔,或四肢微腫,而趺上豐滿,或喉間微響,時鼻扇,或腹肚疼痛難忍,身體疲睏者,吾門謂之腹脹勞。而素有痃癖而發勞者,多屬不治。若與柴平湯、柴胡檳榔湯,大便漸硬,腹脹隨減,痛止熱退者,為佳兆,此證在虛勞頗為逆候,世醫不知,而漫認為脹滿,大誤也。
傷寒桂枝證兼嘔吐者,多因停飲拒格微邪。故治停飲則邪從解,是以不與桂枝湯而與和解湯也。
發散劑加氣藥,則其效反捷,此氣道疏而邪自祛也。
如大邪非此例。(家君於二陳湯加葛根、羌活、桔梗,治輕淺風寒,即此意。按豐公徵韓之役,人多得外感,醫投以不換金正氣散無效。鬼將軍部下有老醫,與以香蘇散立驗。人問其故。曰:遠征人多兼氣鬱,非氣劑則不能達焉。北山壽安曰:近來醫家唯以香蘇散治感冒時氣,氣滯頭痛痞滿,腳氣皺腳等,而不言能解食毒之功,亦闕典也。皆與此條相發宜參考焉。)
溫病里證悉具,而舌上白胎滑者,認為臟結,不可失下,能審他證具而可下之。平素大便秘澀者,得溫病忽黏滑,或鶩溏,此非因胃虛邪氣猖獗之所使,緩漫失下,則胃氣消爍,噬臍無及。
人方湯浴時,身如被束縛,或如灌冷水者,肌表有熱也。
《千金方》以浮為表脈,以沉為里脈,而醫家奉為典型。余質之於實際,浮有病散脫之候,沉有病收閉之候,而此二脈陰陽俱有之,概不可為表裡。
夏月因暑熱遺尿者,宜白虎加人參湯。(按:或云三陽合病條遺尿二字,疑當在發汗則譫語下。此說似有理,然有間屬實者,宜於實際而徵焉。)
有人臨臥時肩背如負千斤重,漸及通身,須臾冷汗淋漓,煩悸難堪,而其苦頓止者,發中風或支飲之兆也。
風病昏絕,須臾醒又發者,為難治。
中風醒後,諸證稍緩,但肩臑接骨分離不遂者,為難治。若分離不甚者,間得痊。腳氣無手足麻痹、軟弱、腫脹、筋攣等,唯心下微急,小腹不仁,食如常。食已短氣,臥則氣息稍平,其人上體豐滿,下部削小者,此欲上衝之候,不可忽視。
乾腳氣聲嗄咽中痰壅者,多死。
支飲、腳氣、產後血氣三病,其證大同,而其源大異,不可混治,宜以脈辨之。脈大按之虛無力者,支飲也。脈洪數按之緊有力者,腳氣也。脈軟弱而數,按之中止者,產後血氣也。(按:此三病本不同,證亦有所區別,宜審焉。)
肺痿咳嗽吐沫頗已,其人忽吐血發熱者,為惡候。
久咳不止,唾血引紅線,或為點斑者,屬肺損,雖外候似輕,最為難治。余為制一方,即於桔梗湯方中加白芨、桑白皮,名白芨湯。
虛勞吐紅不一,有痰中引血縷者,有痰中為粒顆者,其大或如蠶豆,或如赤豆、綠豆,見血雖小,不可忽諸。
久咳唾血如紅縷,或為點斑者,此屬肺損,他證雖微,終至難治,早可與白芨湯。世所謂不食病,即《醫級》所載神仙勞之類。此證婦人尤多,男子至少。或饞嗜焦餅豆糕,或喜食果瓜、生菜、昆布、海苔。其甚者,絕穀粒,唯飲水,而肌肉潤澤,臥起步動如常,小便能利,大便秘澀,口乾貪飲,以至年餘,其病多出於鬱氣,故宜氣劑而不宜補住也。
人無故飲食減少者,將發大患之兆,當攝養。若緩漫失期,則藥餌灸焫無及。蓋此證有暴漸之別,暴減者可治,漸減者難治。一種有神仙勞者,雖不食,與此證自異。
哮喘脈數屬陰虛火動者,宜滋陰降火湯。若里邪實,大便不通,脈實者,宜承氣湯。
幼時患哮喘者,一旦治之後,有發癲癇或心風者,又有癇疾者,皆系先天遺毒,故為難治。
幼少時患哮喘者,治之後,多變癲、癇、狂、心風四病,或有不服藥自變此四病者,又有初患癇,治後變哮喘者,又有幼少無事,壯歲始患此五病者,俱系先生遺毒。但因其人體氣有遲速耳,吾門皆名之曰胎病。(胎病名出於《素問·奇病論》,可以徵焉。)
風痰家時發熱惡寒頭痛,身體疼痛,或肩背強急,或咽喉簽痛者,皆痰之所為,非感冒也,俗名曰痰風。
胸痹痛在皮肉間者,為惡候。
背胛或右或左拘痛,動搖則益劇,而其痛驟去者,多變為胸痛。狀與胸痹相似,而筋脈糾戾之所致。故氣急妨悶,飲食微噎。其痛亦與胸痹徹痛不同也,宜《本事方》桂心散。
噦逆與熱藥無效者,屬壅熱,以瀉心湯、麻沸湯,服則速愈。(按:《萬病回春》以黃連解毒湯、白虎湯,治傷寒熱證。醫者誤用薑桂等藥,助起火邪,痰火相搏而呃逆,即同旨。)
其人食味皆苦,或甘醋或酸澀者,將發噎之候,但覺苦者為易治。
打撲傷損,瘀血不去,歷年後卒然氣急,心下逆搶,或昏冒不知人,或妄語,或健忘者,是即瘀血作風狀者。
水腫遍身滿腫,唯兩手臑肉脫而枯柴者,為不治。
婦人手足麻痹者,多七情鬱結,經絡凝滯之所致也。正氣天香湯,或香蘇散、二陳湯相合加烏藥。
婦人素鬱悶,牝戶覺痛癢,時水液滲出,飲食少思,肢體倦怠者,宜加味歸脾湯。心中失血養,則必為怔忡,故治此證宜選用四物、八珍、十補、人參、養榮諸湯,俱加麥門、酸棗仁為佳。
患腸風者,概為氣急耳鳴,而偶無之。唯目眩頭暈者有之,不可不知。
頭暈屬實者,宜防風通聖散加菊花。
其人無故夢寐恍惚,語言妄錯,兩手微顫,顏耳潮紅,或時喜笑,或作持握狀,劇則為瞪視狀,須臾覺悟,爽慧如故。此人多壯實,飲食失宜,七情乖錯,因勞動倦怠,熱痰壅蔽心竅之所為,名曰心慌。不急治,則必發風癇,至不救。其始發密陀僧丸,而後宜清神湯,加減清神湯。
人值雨濕則必腰痛者,宜滲濕湯、除濕湯類。
人卒然盜汗出而不止,飲食起居如故,氣亦爽快,大便自調,小便才少者,是水飲滲溢毛孔之所致。早利其小便則愈,宜茯苓甘草湯,不必須止汗澀收之劑。若小便不利而汗血止者,後必發水腫或下利,不可不知。
耳鳴唯聞鳴鐘柝聲,而不能聞他聲音,欲聾之兆也。
癇疾有跗上或膝蓋痛者,可不與歷節混。
小兒十歲前後肛門生小蟲,數十為群,或數百圍如鬼燈狀,痛癢難堪者,至弱冠多發勞瘵。
龜胸名恐不的,當稱雞胸似是。蓋雞胸病證在幼稚為疳,在少壯為癇也。
嬰兒生七八月無病,至九十月漸肌肉肥胖,時時發熱,如外感,或如瘧,吐乳青便,頂顱光瑩,囟門或填滿,或凹陷,睡中微抽者,將發陰癇之兆。庸醫不知,認為胎肥,可笑。
兒四五歲,鼻衄血月一次或二三次,每次五六勺,多至數合,其血黯紫而稠黏,或鮮紅而稀薄。當其發,必氣逆面赤,手足微冷,消穀善飢,大便秘,小便數也。此證有乳癖腹痛後發者,有痘後發者,《千金》竹茹湯方中去芍藥、人參、術桂,加麥門冬、黃櫱、梔子、升麻效。(竹茹、甘草、芎藭、黃芩、當歸、麥門冬、梔子、升麻、黃櫱、上九味加茜根佳。)
百會邊時時如有物沖,或時痛,或淚管無故而噴出者,是將發腦風候。
結毒有胎黴二因,而因黴者十之八,胎僅居其二。其狀多屬冷毒,而屬熱者甚少。
露敗瘡與漏瘡同,義通諸瘡而言,非一病也。但彼則漏泄,此則閉結,雖其狀異,至其不痊一也。
黴毒有冷熱之分,不可不詳。
冷毒尤少,而熱毒常多。冷毒屬氣而痊遲,熱毒屬血而痊速。冷毒輕緩似易,熱毒劇猛似險。又冷毒面色皓白如常,熱毒面色慘黯隱顯不定。冷毒生瘡多年不痊,而其勢不劇甚,熱毒則生瘡浸淫為激發,是為辨。世醫不知,一概治之,誤人最夥。(拙軒曰:梅毒分冷熱,翁之創見,非經歷深者不能也。)
流注毒稠膿漸化為稀水者,非佳候。若膿止唯鮮血淋漓者,雖能食神爽,死在近,不可輕忽。此與產後脫血其候同也。(敗液流注往往發此證,最為危急候。)
多紀桂山
桂山先生著書之富,從前醫家無比,皆醫林鴻寶,一日不可少,猶布帛菽粟。而治療之盛,年不下七八百人。是以一匕之驗,半句之話,亦可以範後生矣。
小野氏乃政年十八,妊娠彌月,胎水漸盛,遍身洪腫,下體尤甚,口舌生瘡爛壞,不能啖鹽味,日啜稀粥僅一二碗,小便赤澀,大便隔日一解,脈滑數有力。
醫以為胃虛不能攝水,與參朮等藥,勢殆危劇,遽邀予理之。予曰:胎水挾濕熱者,非胃虛也。投以豬苓湯加車前子、黃連、梔子,蓋車前子一名苤苡,不止利小便。亦取毛詩云,宜懷妊之意,服五六日,逐漸小水快利,腫脹稍散,口中亦和,飲啖復常。因改用紫蘇和氣飲加白朮、黃芩。至月盡而誕,母子兩全矣。
御藥局小吏兒生五個月,吐乳日六七次,無他證,惟面色青白,似稍疲倦。
父母憂之,請理於予。予曰:此責在小方脈,敢辭焉。渠曰:凡小方理吐乳,非錢氏白朮散、香砂六君子湯,則涼膈散、紫圓之類,其變慢脾者,比比皆是,願君別為處置,以救豚犬命也。懇請不已,予因制一方以與之。半夏為君,茯苓為臣,藿香、伏龍肝為佐,丁香為使,生薑為引,每帖一錢,水煎,別以養正丹為散,以挖耳頭挑散子入口中兩麻子許,以前藥汁送下,日五次,不浹旬而吐止神色復。故此予常用理翻胃方,藉以療吐乳未足以為奇。而世之啞科徒守常套,而不知此等策,聽其夭殤,悲夫!
一商家僕年二十歲,患膿淋數日,時時發微寒熱,飲食少進。
診之,脈沉小而數,腹中無病,第似神色不太樂者。予以為肝經濕熱,與龍膽瀉肝湯。後十餘日忽走使曰:下血數升,命在須臾。余倉皇往診,仰臥蓐,氣息綿惙,六脈洪數而虛,急灌獨參湯,下咽即吐,尋之乾嘔,額汗淋漓苦悶,吐蛔七條,試作小半夏加茯苓烏梅蜀梀湯與之,嘔逆益甚。余沈思謂孫思邈以單甘草止吐,今用之蛔必安,因如法服之,吐忽止,氣息稍平。時看護者將更蓐,除汙衊,披衣視下體,陰囊破壞,有孔如剜,雙卵墜在蓐,其大如雞蛋而稍扁,色白而紅縷纏繞,眾驚愕報予。予曰:昔江篁南以陰囊破裂為千古稀見,況陰丸脫落者,可謂奇中之奇矣。雖然,人有閹,豕有豭,此皆割勢而猶能生。此人黴毒結於陰囊,故有此變,與壞鼻蠟燭疳亦同,調護得宜,當不死,後調理果愈。
腳氣所因,有濕邪中足,壅塞經脈而致者,有腎氣不足,飲水失道而致者,有膏粱過度,脾胃濕鬱而致者。故預防之法,忌久坐陰濕地,或著滋濕衣,或冒霧而行,或步久雨霽後地氣蒸發之處,忌過食魚烏餅粢一切厚味,忌大酒及醉睡,忌房事過度,及醉後入房,忌久坐久立,及行步勞動俱失其常。慎此五者,則不止腳氣,亦諸病不生,久視之要訣也。
小兒吐乳雖數端,大要不過虛實二途。蓋有胎元胃虛,不能消化乳汁以分布下部而吐者,有飲乳過食,結成癖積,拒格新乳而吐者,又有胎毒潛伏於腸胃之間,格拒乳汁,或兩者相搏,遂為頑涎,結聚胸膈而吐者。此證特多富貴,而貧賤最少。故治法宜清涼者多,而又有宜溫補者,又有不拘攻補從中治消痰化食降氣殺蟲以奏效者,當審其證而治之。
虛勞及極虛證。間有手指末節以下腫黑者,蓋經脈不能盈四末,而瘀血敗惡之所致,未知前人言及否。
余曾聞之於太田隆元水腫並腳氣心下痞硬者,有辨衝心與痞之訣。其痞浮顯,按之易知者,無沖沖之患。其痞沉著,按之難認者,反生不測之變。宜潛心辨之。
久病不問何證,脅肋露歧骨如皺襞者,得生少。
仲景曰:少陰病,脈微細,但欲寐,此少陰邪深入里,陽氣衰竭故也。不止傷寒,諸久病語話飲食之際亦眠者,死候也。
《證治要訣》曰:諸中風忽吐出紫黑色者死。驗之於諸病皆然,不止中風也。
醫者對病人未診之前,問其證候,胸中預擬其方。則診畢後反失其真諦,宜虛心精診,而後熟慮下按矣。
俗所謂疝瀉、疝痢、疝淋者,醫書所謂氣瀉、氣痢、氣淋是也。
欲識古人臨證施治之妙,莫如善讀其治驗。予將掇其精英,類為一書,而年老未果,哀矣。(讀前輩成案,可拓後學之心胸。擴群醫之見解,第變通則在善學耳。)
月信痛,用桃核承氣湯加附子效。蓋本諸喻氏《寓意草》治傷寒後腰痛按。(一說云柳沜所發明。)
木乃伊、血竭二味,等分為丸,能治乾血勞。蓋木乃伊活達瘀血,振興真元故然。
半夏厚朴湯加浮石,以治梅核氣奇效。
麻疹餘熱不解者,宜柴胡四物湯。(茝庭曰:疹後大抵主清潤。故宜此方。)
諸大患卒發嘔者,多不治,如腳氣衝心最然。
今時稱淋者,多屬黴毒,《瘡瘍經驗全書》所謂內注下疳,(用小柴胡加龍膽、車前子者。)《證治要訣》所謂小便注杆甘瘡類也,不可與古淋混治。(東郭亦有此說,而考證未確。)
一奴隸患手大指觸物,則氣宇鬱塞,不可名狀,諸治無效。余以為血氣流注,與活絡流氣飲速愈。
《痰火點雪》云:勞疾左脅痛不能轉身者,此乃肝葉已干,名為乾血痛,肝經已絕,死不治。
此說本於《直指方》,而其證今多有之。醫誤認為肝積,與熊膽等無寸效,宜矣。(山田業廣曰:《素問·刺禁論》肝生於左,肺藏於右。其所謂生者,言生長其氣於左。凡《素問》中言,生者皆同,言左者,非言位置,肺藏於右亦然。驗之於實際,病在左者,宜疏肝瀉肝,可以見也。)
《祝氏心醫集》云:瘧疾每日如期而至,名曰瘧信。此當原證發散,未可直攻,未可截也。或前或後,此正氣漸旺,邪將不容,名曰瘧衰。方可截之試之甚理。
痢疾似虛而不虛,似實而不實者,用參歸芍藥湯,兼聶氏治痢第三方,米糊為丸,白湯送下。
俗所傳奇方者,多出於本草附方,不可不讀。
水戶候(文公)有疾,其初登圊大便不快下,胸滿短氣,如此兩三日,或發或瘥,乃召余診之。
其脈滑數無根底,面色青慘,心下微滿而拘急,腹裡無動,臍下空軟如綿,乃知其病上盛下虛,非一日之故也。但侍臣視其起居如平,無能察知病情者。余出語之曰:侯病雖似支飲,實由中氣虛耗,殆為危證,治法宜峻補方中加沉香,更進黑錫丹以回陽鎮逆,猶恐不及也。侍臣聞之,或驚惶,或疑惑,不知所為。明日診之,間吐痰沫,其色茶褐色。厥明又診之,脈十動一止,因謂侍臣曰:此證此脈,俱為臟氣竭絕之候,恐有急變也,須灸天樞、氣海、三里、絕骨等以培下元。醫不信,逡巡進降氣之劑,而至日晡將登圊,短氣息迫,卒然昏倒,急使人召余,至則絕矣。余嘆曰:候之疾縱屬不治,使侍臣早見其機,醫察其微,則未遽有今日之變也。
多茝紀庭
夫醫者,必取熔醫書而後識見正,必參酌經方而後手段精,必廣療疾疢而後運用極。故不明醫經經方之旨者,雖業大行,僥倖不足觀。明醫經經方之旨者,雖一匙半劑,亦具有規則。如茝庭先生以名家子弟,加之學術兼至,是以超逸前輩泰斗於一世。古人所謂讀仲景書用仲景之法,然未嘗守仲景之方,乃為得仲景之心者,非耶。
文化丙子夏秋之交,江戶大疫,其證初起熱勢猖獗,直進於少陽,不日至精神昏憒,大概宜大小柴胡湯,黃連解毒湯。而及於陽明胃實者至少,爾後流行往往類此,而如陰證甚鮮矣。余嘗視先教諭治傷寒多用參附,故老亦言先生多陰證躁擾者,噫風氣變遷所使耶。(疫因歲運有變替,亦見於工藤周庵救瘟袖歷,及荻野臺州瘟疫辨。蓋辨六氣之環轉,拆神氣之出入,陰陽消長之妙,虛實遞更之變,首尾貫通者,唯仲師書為爾,後學當細心辨之。)
辛巳歲,春來多旱,至夏秋之際,炎熱特甚,疫邪流行,其證不惡寒,肌熱如灼,脈洪數或緊細,手腕顫掉,下利日四五行,或溏泄過多,渴好冷水,舌上無胎而乾燥,心下支結,腹虛滿雷鳴,譫語,或昏睡不語,吐沫頭汗,甚者嘔逆上竄,速羸瘦,下黑血,遂死。余以為是暑熱侵肌肉,邪氣著筋脈,津液乾枯,血分沸亂,故至下血而極矣,治法清潤補三法中兼利水而得效。蓋比之於丙子之疫疾,其證候亦少異矣。
少陰病輕證有既濟湯,與姜附益氣湯之別。上焦津液乾枯,其證似白虎湯而脈浮數無根,腳腹部軟弱,且微利,雖渴無欲飲水數升之勢者,為既濟湯。若夫邪氣緩慢,漸見譫語煩躁,肌熱不甚,舌上濡潤,所謂勞役感寒者,為姜附益氣湯。此證三十年前多見之,而至近時唯見導赤各半湯、升陽散火湯等證,而此證絕少。時世之變,亦可以知已。
冬月傷寒發汗不解,下利數行,或不下利,三四日後熱彌熾,譫語煩悶,口舌乾燥,呼吸促迫,脈弦澀或滑數,無根底,舌上黃潤,心下痞,小腹無力,面赤耳聾。余以為直中證,與以附子劑無效。後謂上熱下冷,與乾薑芩連人參湯,其效如桴鼓。
文政己卯仲夏至仲秋,都下痢疾大行,斃者不知數。其證皆熱毒痢,邪氣熾盛,下利至百餘行。治法發表攻裡,或清涼奏效,而偶有挾虛者,桃花湯所宜,若誤投粟殼、訶子類必害。又虛家屢下之後,血水泄下羸脫者,又腹裡拘急,至夜燥渴,用地黃得效。
痢疾久不愈,舌上如粟粒,其色黃白或純紅,甚者及牙齗,此證多屬不治。又有舌上咽喉牙齗一面生厚黃白胎如鵝口者,有發吃逆者,皆為不治。(按:諸疢久不愈,口舌生鵝口瘡者,皆胃氣衰敗之候,固為死證。)
痢疾發渴者,多好熱湯,不可概為陰,而治寒下劑間效。又痢疾手指逆冷者,屬熱,陽脫於上故也。又熱痢失下虛極者,必手指冷至肩上,而足僅過踝而已,俱非溫藥,所宜矣。
痢疾初起,脈數無倫,下利頻數,精神不安,額上汗出,面部肉脫者皆為不治。
文政庚辰春夏之交,淫雨數日,霽後暴催溽暑。
時人發奇疾,其證如干霍亂,心腹卒痛暴熱,脈洪大,心下支結,飲食不進,大便秘結。因與備急圓、大陷胸湯類,則反痛甚,熱不去,徒生煩渴。余以為雨濕內郁,毒氣上攻者,試與增損理中丸料,(代白朮以蒼朮。)痛頓減,不日快復,遂活數人。後閱東郭導水瑣言,京師亦行此證,東郭用外臺桑白皮、吳茱萸二味者得效,蓋一類也。(按:桑白皮、吳茱萸二味方,原治急喘,而東郭運用之,元和紀用經名之降氣湯。)
痘疹發熱疑似者,診虛里,其動亢盛及缺盆者,痘也。此動無者,他病也。余得此訣於小川檉齋,而驗之果然。
黴毒雖分四證,不出二端,何則?下疳在肌肉而毒淺,故發則為楊梅瘡,便毒著筋脈而毒深,故潛則為結毒。然亦有虛實之分,下疳其人虛者,毒易侵入。故其愈遲便毒其人實者,毒易外托。故其愈速,竟亦不出二端焉。
舊疾暴變者,多因邪氣內伏。能認其候,不拘本病,直與發散劑則效,是即先治其卒病之意。
和田東郭以地黃治心下痞,蓋本諸吳氏參附養榮湯,治下後反痞之說。余以為地黃之痞,與瀉心湯之痞相似而異。腹部宗筋急,津液乾枯,其勢上迫於心下,故以地黃滋潤筋脈,則痞自愈。若飲邪並結,心下支滿者,非瀉心湯不能解。是所以相似而大異也。
世醫將證候錯雜難名狀者,檄曰癇證,蓋本諸香川氏行余醫言云。
《先教論》曰:癇本小兒病,在大人當稱曰癲。如香川所謂癇證,則大病奇論所說氣疾,戴復庵所謂心風為相近。余嘗考其病由,繫心肝膽三臟,有由心神虛祛,與心氣不寧者,有由肝氣抑鬱,與肝氣過亢者。如膽氣亦由虛實,證候各異。能讀古人論此三臟病證者,則於其治法思過半矣。
難以小便黃白辨寒熱。戴復庵既論之,而如以渴之冷熱定陰陽,亦不可拘執。熱利喜熱湯,風濕欲冷飲,同類相求之理,不可不知。其他以所喜冷熱定病寒熱,大抵為不瘥。
傷寒熱劇證,用柴胡、黃芩類,非多服則不能奏效。水氣洪腫者,與淡滲藥非大劑則不能達方,屢驗果然。
嘔吐不止,諸治無效者,畑惟和診曰:脈浮數,屬表邪壅遏,與葛根黃芩黃連湯速愈。又有同證者,片倉周診曰:脈沉伏屬鬱熱,與白虎湯果止。可謂二子診異表裡而並妙矣。
古方之妙,殆不可思議,今舉其二三:如牡蠣澤瀉散料,(或加大黃)治實腫陽水;栝蔞瞿麥丸,治腎氣丸證而嫌忌地黃者;黃連湯,治霍亂吐瀉不止,心腹煩痛者;梔子甘草豉湯,治膈噎食不下者;苓桂甘棗湯,治澼囊累年不愈,心下痛者;白頭翁湯,治腸風下血。
餘數年所實驗,桴鼓影響,妙不可言。用古方者,豈可不精熟哉!(陳修園曰:旋覆代赭石湯,今於嘔吐不止之證,及噦逆借用甚效者,取其重以降逆也。乾薑黃連黃芩湯,今於食入即吐之證取用甚效。又借用麻杏甘石湯,治中暑頭痛汗出而喘口渴之外證。黃連阿膠湯,治心煩不得臥之內證。借用麻軺豆湯,育陰利濕,俱從小便而出之類。可知經方之變化如龍也。)
澼囊治方雖居多,無如苓桂甘棗湯者。余又以三因方補脾散煉蜜為膏,服得奇效。若便秘內實者,起廢丸為妙。
《千金》紫蘇子湯中當歸,取之於降氣。本草云:主咳逆上氣是也。人參敗毒散中枳殼,取之於驅風。本草云:主風癢脈痹是也。世醫日用而無審其效用者,噫。
余嘗治一男子傷寒數日不瘥,譫語面赤,脈緊無力,微下利,上熱下冷者,與姜芩連參湯無效,小河雄齋(吉益南涯門人。)與當歸四逆湯速愈。曰:予往年患此證,柴田芸庵用前方得蘇矣。
病人足趾甲溫而兩脛冷者多死,腿脛無水氣,但足跗腫者亦危。
大病人忽兩頦筋弛如落架風者,屬不治。《和劑局方》烏荊圓主治云:頭頷寬嚲不收,手盛頷能食。蓋此類。
噦逆諸治無效者,與熊膽效,又與左金丸料屢驗。
腳氣雖小便快利,脈駅胸動,甚至衝心者,水毒外壅侵內也。又雖脈候胸動俱穩,小便不利,以至衝心者,水毒內郁遏脈動也。此二證系局外之變,不可不精思。
腳氣下部無水氣,胸背頸間面部或手背浮腫者,忽至衝心,不可輕視。如水腫上盛者亦然。
腳氣嘔逆喘急者,為衝心之漸,不可忽諸,然復有似而非者。一壯失腳弱脛腫,喘滿短氣熱熾,診之疫邪挾痰者,乃與柴胡陷胸湯,兼服利水劑亟愈。又一人麻痹痿軟,嘔逆不食,診之腳氣兼蛔蟲者,乃作腎氣丸料與之,兼以烏梅丸而全。治此等診在脈與胸動,而非精詣者難與言。(嘗聞先生以一味連翹膏治腳氣嘔逆衝心者,可謂得古人不傳之妙矣。)
腳氣發熱類風寒者,不衝心則為腳痿軟,為可懼,救之偏制腳氣為妙。若真挾風寒者,非此例,宜比較以辨其差。
診視之際,有病情隱微難認者二端:一則勞瘵肝鬱之類,始萌時感招外邪,外邪雖解,病不可愈者,內為有奸也。若徒為外感治之,則其取敗不鮮矣;一則舊疾人得疑似之新病者,假令如痼瘕之得腸澼,澼囊之得飲食傷,若拘執舊疾,不治新病,則其害在反睫。此二端最宜精診熟察。張景岳曰:醫有慧心,心在局外,醫有慧眼,眼在兆前。其是謂乎?
病名古今異稱,或一證及數名,極為繁衍。如一病蓄數義,最易致誤,今舉一二辨之。腫本癰腫,轉為水腫之腫;瘡本創夷,轉為瘡瘍之瘡;疳本蝕爛之義,而小兒嗜甘為病亦名;疳痰即澹飲,古作淡,而後世概為稠涎之名;癉,熱也,省文作疸,而轉為黃病之名,又移為丹毒之名;瘤者,懸贅也,後世轉為丹溜之溜;悸,心動也,而古來概為動築之義;奔豚,難經以為腎積,《傷寒論》以為氣衝,咳逆謂咳嗽氣逆,而後世謬為噦逆之名;此類宜甄別焉。(桂山先生《瘟疫類編·序》辨病名字義亦精晰,宜與此條參看資益。)
近來舶齋醫書,大率蹈襲陳言,未有所發明,而其序跋徒極稱揚。顧不讀古書者之所為,要之優孟衣冠,不過追時習釣名利耳。
讀醫經與他書異。
若讀《傷寒論》,最當虛心平氣,就其至平至易處,研性命之理,使文義與治術吻合符契,而後博徵諸載籍,多驗諸疾病,優柔厭飫,浸潤涵泳,真積力久,始足以應變無窮,此之謂善讀者矣。世或有穿鑿拘泥,固執偏見者,有膚淺浮疏,自誇心得者,有徒騖論辨,而不察證治之要者,有專拘字訓,而不究微意之所在者,此皆不善讀之過也。又有不學無術,臆測懸揣,以為得經旨,聞有不合己意者,概謂之後人摻入,妄刪改之,此所謂夏蟲疑冰,越犬吠雪者耳。蓋據經以洞病理,此其常。而亦有由驗病而悟經義者,不可不識焉。(醫之所貴者,力學之外,又得名師益友。日舉其所治之證與聖經之異同,合而講論,始知其妙。此亦由驗病而悟經義之一端也。)
嘗考諸家註釋,成聯攝順文直解,稍屬淺拘。
然創闢之功誠偉,能為來者所矜式。方中行亦出新裁,非無發揮,然憑其私顛倒經文實作之俑,喻嘉言略本中行,更益端緒,後人何以崇信之。至柯韻伯學識頗高,最有所見,而猶多臆斷。程郊倩間話俚語,失解經之體,至論理精密,殆非諸氏所及。汪苓友處心平穩,疏通前注,雖未能脫陋習,固與專己守殘,相去懸隔。張隱菴及令韶率由舊本,不敢錯易,蓋不蹈時趨者。
錢天來辨訂不遺餘力,然或失太鑿,亦不無膠柱。《醫宗金鑑》彙纂之治,殊為有益,其刪章改句,無所不至,抑亦妄矣。(多紀柳沜曰,古人注張子《傷寒論》者,既無順文釋義之弊,克闢守陋襲膠之說,旨義明瞭。別開生面者,柯韻伯《來蘇集》是也。割裂舊章以為類纂,雖不免妄改古書之責,錯綜有條,端緒井然,足以為臨局施治之便者,錢天來《溯源集》是也。蓋二家之集,精則精矣,奈何博辯冗議,讀者不能驟窺其要焉。
在涇之書,其說多原於韻伯,其分治法佐天來,而變其例,更出新意以啟發之。辭約理該,直截易了,雙珠一貫,斯供把玩,是亦活人之手段也。二子說議論切當,為後學楷則,當與呂滄洲論歷代諸醫文並傳)。讀書法務遵古人,古人之言既妥矣,固無須贅說。而徒鬥博誇多,更生異見,右傅左會,喋喋費解,謂之無用之辯,吾不取也。
凡讀醫經遇訓義有確據,則舉其一二而足矣,不必取於繁冗也。
訓詁雖精,而其義不切於治術者,未為得也。訓詁雖不精,而施之於疾病必有實效者,乃為得經旨矣。
凡立說者,非通貫全經,則不可謂之盡理蘊,非該盡萬理,則不可謂之得經旨,矧乃欲以變律常及拘於常而不通變者,皆善讀之過也。講研軒岐長沙之經,抉擇歷代良師之著,以切臨病處藥之際,是吾家為學之方,亦即吾家為醫之訣,是以先君子蒐羅天下醫書以貽子孫,其意一在後之人善讀而善用之焉已。(此數條為後學開正路,一一書紳之語。余嘗謂自古以來醫籍充棟,賢愚不等,偏見迂論者,不可勝數。亦毋庸詳辨博考,只驗聖經賢傳緊要之書,揣摩精究,自然學術自進。鎖末字句,置之不論,別風淮雨,何必一一查考耶!)
黃跋
《先哲醫話》上下二卷,日本信濃人淺田宗伯撰。
考文淵閣著錄之書,凡醫家類九十七部,一千五百三十九卷。列於存目者,又九十四部,六百八十一卷。證之內外藥之氣性,方之佐使,無不備也,然未有輯醫論以成話者。醫之有話,實自宗伯始。夫醫者意也,病有萬變,醫無一定。自《和濟局方》專主燥烈香熱之品,而劉守真救以寒涼。
至於張子和舉一切病以汗吐下三法治之,東垣興而重固脾,丹溪出而重滋陰,景岳作而重補陽。夫古之人,覃精研思,竭畢生之心力以從事。當夫縱心孤往,必熟察夫天時之寒熱,地氣之燥濕,世運之治亂,人身之強弱。一旦豁然貫通,或補或伐,如良相治國,名將用兵,投之而無不如意。其一偏之論,皆其獨得之秘也。或不察所由來,媛媛姝姝,守一先生之說,物而不化,是何異刻舟求劍,以為劍在是乎?至鑑其無效,轉謂古方適足以誤人。
如陳起龍、黃元卿,詆諆先哲,不遺餘力,抑又慎矣。蓋先醫真積力久,而有所獨得。單詞片語,皆精微之意,行乎其間,雖涉一偏,學者能優而柔之,厭而飫之,復神而明之,用均無不效。又況其言之純粹以精者乎?是卷蒐羅名言,間附評論,皆折衷精當,托始於後藤艮山。艮山蓋唱復古之說者,而末卷多紀茝庭之論。於讀經之審,運用之妙,尤三致意焉。
非唯舉先哲之法以示人,且示人以效法之方,淺田氏於此得其力勤而用心苦也。日本之知漢醫,自新羅百濟來,逮隋唐而盛。其後李朱之說大行,丹水友松號倡復古,醫學昌明至於今,此書所錄。自享元至文政,凡十三人,取其尤著者耳。淺田氏名惟常,號識此,一號慄園,舊幕府醫官,今隱居不仕,以醫名五大洲。著醫書三十餘種,斯其一也。頃療余疾,因得讀其書。他日歸,將致之醫院,以補金匱石室之缺云。
大清光緒五年閏正月嶺南黃遵憲公度跋並書
書《先哲醫話》後
歲遇豐熟,谷盈百室,露積其粱,而遺秉滯穗,猶且可拾,寡婦所利。
較諸農夫所慶,雖有多少之等,豈異其堅慄乎?向慄園公著《皇國名醫傳》,敘先哲事蹟,猶谷盈百室,然雖此篇屬遺秉,堅慄則同焉。後進嘗其旨否,所利不少,終善且多者,必有矣。因想初公苦學,蓋亦不與農耕隴畝,蹈泥淖,驅牛馬,耘耔費精而時刻望秋異。今之學富業殷,亦復與農遇豐熟。黃云漠漠表嘉瑞同,吾曹推公為囷窌,為倉城,則此刻告竣,其可不慶乎,喜而跋。
今村亮謹識
趙雲崧著《甌北詩話》於唐宋明清四代,取十家以為學者之圭臬,從來詩話無出其上者也。
慄園淺田君之著《先哲醫話》,體例似甌北所載十三家,雖儒醫異道,其為大家一也。予曾謂我邦文字之事輸籌西土,獨至醫術洵有出藍之妙也矣。清朝醫家尤飲鶴、徐洄溪稱為大家,徐氏《醫學源流論》議論正大,學力可見。至讀《蘭臺軌範》,則殆如出別手,尤氏《金匱翼》稍可見。《醫學讀書記》,則甚少可取者,無他,坐文勝而實不足耳。此編之成,使辮髮兒讀之果何如哉?若有王梅庵其人,則敘而傳之也必矣。然則君之此舉,可謂補醫林一缺事矣。明治已巳晚夏朔。
後學 村山淳拜識
趙宋以降,詩話之多,累積可柱屋。
而至文話則唯宋有王銍文話,明有閔文振蘭莊文話,李云文話而已,如醫話絕無,不亦杏林缺事乎?邇者讀詩人徵略,引靈芬山館文鈔云。黃凱夙工於醫,以濟物為急,合善藥以施,輯其所得為《醫話》。《瘟疫論類編·序》云:劉奎亦著《松峰醫話》,而未見其書,每以為憾焉。慄園先生嘗仿其目,輯皇朝名哲之說,名曰《先哲醫話》。蓋醫有案有話,醫之有案,猶吏之有案,斷章取義,有格定之式,而話則優遊厭飫,入人心者深。是則不可不與詩文之話並存而傳也,因校以授梓。
門人 信濃 松山挺謹識